十二月底,大雪如预测一般从天而降,邯郸城内外银装素裹,鹅毛大雪在空中飞舞。
王宫大门紧闭,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殿内火炉熊熊燃烧,为大家带来温暖。
赵国所有在邯郸的文武大臣都来了,赵括也再次将逼格拉满的青铜鼎端了上来。
大臣们的家眷被安排在了隔壁大殿,由田姝等人招待。
酒宴之上,没有君臣之别,赵括与大家共同举杯,高声歌唱,甚至喝到酣处,还会走到大殿中间,翩翩起舞。
“你身体不是治好吗,怎么还这么虚?”廉颇偷偷地将内气渡到蔺相如体内,帮助蔺相如抵御寒气。
两人虽然以前有过不少龌龊,但是自从千古流传的‘负荆请罪’之后,他们便成了关系最好的朋友。
“多谢。”蔺相如微微拱手,“病是治好了,但是到了这个年纪,身体衰弱是难免的,我又不是你们武将,即便是到了七八十岁,身体依旧强壮如牛。”
“你看荀子,他年纪比你还大几岁,外边就套了一件儒袍,一点没觉得冷,他可不是武将。”廉颇指着荀子说道。
只见不远处,荀子正在与虞信对饮,两人你一杯,我一杯,饮到酣时,不免击缶高歌。
身为儒家弟子,虞信礼、乐、射、御、书、数那都是样样精通的,即便是酒杯,也能敲击出悦耳的乐声。
“大王,快别让荀子喝了,荀子喝多了要唱歌的。”鲁仲连跑到赵括面前,急声说道。
“唱歌就唱歌,寡人又不是小气的君主。”赵括满不在乎的说道,酒宴上唱歌跳舞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有啥大惊小怪的。
“哎呀,大王,你不知道,别人唱歌没事,荀子唱歌要人命的。”鲁仲连捶胸顿足地说道,“荀子礼、射、御、书、数样样精通,唯独音乐一窍不通,甚至可以说五音不全,连宫商角徵羽几個音都发不准,当初他和儒家比试,乐是输的最没有悬念的一项。”
赵括愕然,还有这回事?
“这是真的,老夫领教过很多次。”孔穿默默的说道。
当年在稷下学宫的时候,他就受到过荀子的音波攻击,这也是他唯一能赢荀子的地方。
不过,后来他发现即便在音乐方面战胜了荀子,最后还是免不了要输,而且还要多承受一次折磨。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和荀子比过音乐。
旁边鲁仲连不停点头,很显然也是稷下学宫的难友。
“不就是唱歌难听吗。”赵括不在乎的说道,再难听又能难听到哪里去。
“不是唱歌难听的问题,荀子当年学了三年琴,才勉强会弹一首最简单的曲子。然后他就开始自己编曲,自己写诗。因为写的诗很多地方不符合音律,大家都说这不是诗。荀子便将其取名叫赋,说是自己独创的文体。而且他唱歌不喜欢唱别的歌,喜欢唱自己写的赋……”
说到这里,鲁仲连不说了。
因为荀子已经开始了……
他一边敲击着酒杯,一边高声唱道:“念彼远方,何其塞矣,仁人绌约,暴人衍矣。忠臣危殆,谗人服矣……”
酒杯叮叮当当,配合着拉风箱似鬼哭狼嚎的声音,整个大殿瞬间被荀子吸引过去了。
赵括长大嘴巴,一动不动,酒杯里的酒洒出来了都没有察觉,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震撼的歌声。
鲁仲连和孔穿摊坐在座位上,一幅生不如死的样子。
殿内只有一个人在配合荀子,他就是虞信。
每个人都是好朋友的,所谓的好朋友就是能在你发疯的时候陪你一起发疯,在你丢脸的时候陪你一起丢脸。
很显然,虞信就是荀子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