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年的时候全国房价就有一次“巨幅”上涨,平均每平米涨了八百块钱,在当时的消费水平下已不是小数目。
苇正对此是有了解的,但相信调控,不认为会继续上涨,但听苇庆凡拿着欧美日韩举例,并列举了重重数据之后, 又有些动摇,觉得侄子说的也有道理。
苇庆婵、苇庆欢、苇庆寒见苇庆凡居然在给几个长辈上课讲道理,互相看看,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
“大爷,你不是一直想让我们姐弟四个好好上学,有出息吗?”
苇庆凡继续劝说,“您看的书多, 肯定知道一个稳定的社会什么时候最容易阶级流动,改革开放是一个红利期, 现在这个红利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你想想最开始下海做生意的那些人……如果以后房价涨到八九千、两三万,我们还能买得起吗?还能在城市里面定居吗?”
“如果到时候大规模城市化,毕业生都进入城市工作,又买不起房子,就等于是给别人打工,这就是实际上的‘代际剥削’,老板剥削员工,房东剥削租客,吃到红利的人剥削没有吃到的……这是发展带来的问题,发展可以解决问题,但是我们得等多久?
“我也没想过会中这么多钱,我感觉这就是老天爷在给我们一家人这个机会,您等了这么多年, 为的不就是这个机会吗?”
苇正愣了好半晌,仔细打量着这个侄子,甚至忘了原本在讨论什么问题,好一会儿才问:“这都是你在书上看出来的?”
苇庆凡点点头, 又解释道:“我说的是其他国家的情况。”
苇正点点头,又叹息一声,脸上却露出笑容,道:“你这看书看得……很好,有思考,但是不要太极端,也不能什么都只自己想,走歪了自己也不知道,得经常跟人交流才行。”
“嗯。”苇庆凡又恢复了乖巧的样子,认真点头。
苇正又想了想,问苇盛:“你的意见呢?”
苇盛笑道:“我又不懂这些,咱们家不都是大哥你拿主意嘛……你怎么说,我听你的。”
苇正皱着眉头道:“庆凡说的确实也有道理,刚刚这些话……”
他顿了一下,坦然说道:“我也想不到,很有深度……这样吧,反正孩子大了, 以后总要去大城市的,实在不行, 房子以后还可以卖掉。
“我家里还有点积蓄,回头看看房价多少,差多少,你借我多少,等回头有钱了,我再还。”
苇盛跟汪晴相视一眼,苇盛道:“那我也一样。”
苇庆婵小声问:“不用我还吧?”
李蘅没好气瞪她道:“用得着你还吗?”
苇庆婵露齿一笑,“那就好。”
苇庆欢也小声道:“爸,妈,我们家买一套吗?那以后给我还是给我弟啊?”
几个大人都忍不住笑起来,苇盛笑道:“先买一套,以后挣钱了再买。”
苇庆寒小声咕哝道:“我才不稀罕,我自己买……”
“你买得起吗?”
苇庆欢瞪他一眼,“好好上你的学,不然长大了说不定还要我赚钱给你花,我可不管你啊。”
苇庆寒咕哝两声表达不满,没敢大声反驳。
对于“借钱”“还钱”的说法,苇鹏和王淑华都没有直接反对,因为兄弟三人都是要强的性子,直接说给很难被接受,这与帮忙还是有区别的。
不过迟疑了一下之后,王淑华还是又强调了一遍,道:“这些年你们两家帮我跟苇鹏不是一次两次了,家里的地也都是我们在种,二老整天给我们帮忙,东西都是我们的,这些我都记在心里面。
“这钱你们说是借,我没意见,但是话我得先说在这里:以后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这钱本来就是天上掉的,我没想过再要回来的事情,不管赔了赚了,你们不还我都没意见,你们要还,我也收,就当是你们给我的。”
苇盛少年失怙,是苇庆凡的爷爷奶奶养大的,当时家里很穷,兄弟三人少年时经常是饱一顿饿一顿,到苇正考上公务员境况才真正好转起来。
兄弟三人互相扶持,各自成家之后,包括李蘅、王淑华、汪晴三人三家之间,固然在生活里面难免有各自的心思,但整体上来讲都是十分和睦齐心的。
类似的情况,这些年里面都有过,此时只是数额上更大,性质并无两样。
王淑华兄妹两人,打小生活也不算富裕,说着话,记起过去这些年的经历,尤其是刚生孩子后那几年,学校发不起工资,家里处处拮据的场景,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李蘅和汪晴忙出声安慰。
一家人说着话,这时菜已经上齐,苇鹏拍拍媳妇的手,跟苇正和苇盛喝了杯酒,这件事情就此定下。
苇鹏喝了酒,又记起来黎妙语的事情,问苇正:“说你们那个赵局,她老公,就是黎树青,是做房产生意的吗?”
苇正点点头,李蘅笑着道:“估计再过段时间,就可以把姓氏去掉了。”
按照不成文的习惯,称呼上一般是副的用姓氏称呼,正的直接称职位。
苇鹏和王淑华对这些多少有些了解,闻言怔了一下,苇鹏问:“要转正了?”
苇正点点头,压低了些声音,道:“还是李婉仪的这次事情,具体结果还没完全确定,现在定下来的是吴显荣、彭海潮撤职,县教体局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