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熙衣裳华美地来了,玉琢粉妆的面孔,花嫣柳媚的神情。“大嫂,你看,我把大姐给请来了。”安念菽热络地邀功。花畹畹向安念熙微微福了福身子:“大小姐”安念熙和气道:“这里没有外人,弟妹随三妹妹四妹妹喊我一声大姐就成。”俨然一副虚长两岁就长幼有序的嘴脸,可是彭飞月还比她大个一二岁呢,却依然必须向她问好:“大表妹。”花畹畹在心里冷笑,安念熙永远是这样一副她最得体她最端庄她也在最高处的姿态。所有人都必须仰视她,还要觉得这种仰视必须是发自内心的,是她安念熙的恩赐。大太太到底是如何宠才把这样一个美人儿宠成一个伪君子的。安念菽抓着花畹畹,急切道:“大嫂,我把大姐请来了,你快把那相思子手串拿出来,让我们一饱眼福。”一旁安念雨也是满脸期待的神色。安念熙向着花畹畹,困惑道:“三妹妹和四妹妹一路念叨,我正狐疑呢,你这里什么宝贝还是我从五台山请下来的开过光的圣物,我怎么没听说啊”因为这是安念攘的谎话,你当然不知情。花畹畹不动声色让香草捧出一个匣子,香草的手上套了一个透明轻薄的手套,要是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香草从匣子里取出香袋,又从香袋里拿出那串相思子手串,果真是色泽光华,熠熠夺目。“果真是好宝贝。”众人惊呼。安念菽就要上前去拿手串,花畹畹制止她道:“三妹妹还是先去洗个手吧”安念菽脸色一垮:“大嫂你难道嫌我手脏”花畹畹道:“非也,只因大少爷说这手串是大姐从五台山请回来的开过光的圣物,你我凡人之手,怎好亵渎了还是焚香净手后再看不迟。”安念菽愤愤不平:“哪那么多讲究”安念雨道:“三姐,你要看人家的宝贝,自然要尊重人家的规矩。”灵芝已经让小丫鬟捧上水盆和布巾,安念菽只好走过去洗手,安念雨和彭飞月也跟了过去,安念菽召唤安念熙道:“大姐,你也来洗手呀”“大姐当然不必,因为她在五台山吃斋念佛两年,早已是佛祖认可的俗家弟子,与我们凡人怎会一样”花畹畹替安念熙解释。安念菽更加不忿,洗好手,灵芝又引了众位小姐去院子里焚香。花畹畹向安念熙道:“请大姐先看手串吧”香草捧了手串过来,安念熙从香草手里接过那手串,却觉眼前明晃晃一闪,分明是香草手上传来的光芒,安念熙看向香草的手:“你手上戴着什么”香草道:“奴婢皮糙肉厚,怕磨损了这圣物,所以戴了手套。”安念熙不以为意,只是拿着手串打量,问花畹畹道:“是谁说这手串是我从五台山请下来的圣物我完全不知情啊”花畹畹故意吃惊道:“怎么可能大少爷不会骗我的。”“是沉林告诉你的”安念熙问。花畹畹点头。安念熙扑哧一笑:“畹畹,你定是上了沉林的当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弄这么个东西过来,还拿我做借口将你唬得团团转。”花畹畹讪讪道:“原来如此,畹畹来自乡下,难免心思简单,头发长见识短,怪不得二小姐常看我不起。”安念熙正要说些什么,忽见花畹畹对香草怒道:“将这手串拿出去扔了”香草不解:“这是大少爷送你的。”“要送我东西也不该这样糊弄我,将我耍着玩我出身低贱,任凭大少爷送我什么我都是欢喜的,他又何必拿话诓我如此戏弄我,看我出丑,究竟所为何来将那手串拿出去扔进茅房”花畹畹突然恼了,且面容盛怒,香草不敢不从,急急从安念熙手中拿过手串放入匣子,并着那香袋一起拿出去扔进了茅房。安念菽等人进到屋内,见花畹畹一脸怒容,安念熙欲言又止,便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安念菽问道:“大嫂,我们已净手焚香,可以观赏那佛门圣物了吗”安念雨和彭飞月全都一脸期待,安念熙向众人道:“都别闹了,哪里有什么佛门圣物不过是沉林开的一时玩笑,畹畹竟当了真,还劳师动众的。”花畹畹已换上一脸笑容,向众人歉然道:“对不起,都怪我,让你们白跑一趟了,你们要看佛门圣物,只怕大姐的香荷苑有很多,大姐,不如让大家去你那儿坐坐吧”“我们不看别的,就要看那相思子,管它是不是佛门圣物,我们只看它”安念菽执拗。花畹畹摊摊手:“适才已经让香草拿出去扔进茅房了。”“什么”安念菽杏眼圆瞪,柳眉倒竖,“你们到底搞什么鬼有什么稀罕的不想与人看,又何必折腾我们这一场,又是净手又是焚香的。”安念菽说着,气愤地扭头出去了,安念雨和彭飞月也跟着离去。不欢而散。花畹畹向安念熙福了福身子:“大姐,你也回去吧,我就不送了。”安念熙二话不说,就携着丫鬟离去。香草回来,不解地问花畹畹:“少奶奶,那手串好歹是大少爷送你的,就算不是开过光的佛门圣物,丢了不可惜吗”花畹畹淡淡道:“若想活命,你就不要私藏那手串”香草一凛,立即跪地说:“奴婢没有私藏,的确已经依照少奶奶吩咐扔进茅厕了。”花畹畹盯着她的手:“连你手上的手套也去丢进茅厕,再用皂荚洗手,洗得越干净越好。”看着花畹畹肃然的神情,香草出了一身冷汗,哪还敢不照办安念熙回到芙蓉苑便觉身子不舒服,视线企及之处,东西都重了影,迷迷糊糊睡了一下午,晚上丫鬟送了晚膳过来,她却一丁点都吃不下,在樱雪的劝说下勉为其难吃了几口却又全吐了,接着便是腹痛,泻了一晚上,到下半夜已是呼吸困难,皮肤青紫,还尿了血。丫鬟来报了安念熙的病势,大太太心急如焚,当夜请了大夫。大夫给安念熙看视之后,说:“大小姐这是中毒了。”“中毒中了什么毒”大太太惊呼。大夫道:“依照大小姐如今的情形来看,是中了鸡母珠之毒。”“鸡母珠鸡母珠那是个什么东西”大夫道:“鸡母珠,俗称相思子,树高丈余,白色。其叶似槐,其花似皂荚,其荚似扁豆。其子大如小豆,半截红色,半截黑色,彼人以嵌首饰。但是,这相思子有剧毒,不慎接触,或误食,可致命”大太太慌了:“必须治好念熙,如若你救不活她,我定让你全家不得好死”大夫诚惶诚恐,立即道:“大小姐虽中了相思子之毒,但毒不重,小的有办法能治好她。”“那你还不去,杵着做什么”大太太一声吼,大夫匆匆忙忙去拟药方。大太太将伺候安念熙的所有丫鬟婆子都聚集到了院子里,一时之间,整个香荷苑火把的光照得如同白昼,丫鬟婆子齐刷刷跪在大太太跟前,吓得瑟瑟发抖。“是谁是谁胆大包天下毒害大小姐”大太太一想到宝贝女儿遭罪,恨不能立即抓住真凶,绳之以法。樱雪道:“大太太,不是奴婢等人,是少奶奶”“少奶奶”大太太最讨厌人家当她的面称呼花畹畹为少奶奶,那个村姑她不配她不配“是百花园那个村姑,”樱雪改口,“今日花畹畹让三小姐四小姐到香荷苑请大小姐到百花园去,说是观赏什么稀罕宝贝,还说那宝贝是大少爷送的相思子,说是大小姐从五台山带回来的,在佛祖跟前开过光的圣物”大太太怒上心头,牙关咬得格格响:“念熙好糊涂,怎么可以去那个贱人那里大小姐心善,你们难道就不能劝她一下吗”樱雪道:“那村姑撒谎,那相思子手串压根不是大小姐从五台山带回来的,大小姐只是想去百花园当众戳穿她,谁知道大小姐回来就生病了”大太太失控地喊起来:“带上几个婆子,随我去百花园”婆子们立即带了棍棒绳子,随着大太太气势汹汹向百花园开去。到了百花园,花畹畹竟然不在,香草和灵芝睡眼惺忪被吵醒,大太太将两个丫头踢倒在地,喝道:“把那个贱人叫出来”香草和灵芝互看一眼:“贱人是谁”大太太气极了:“花畹畹呢花畹畹呢”说着带头冲进了里间。香草和灵芝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了进去。里间床上空空如也,哪有花畹畹的踪影“贱人半夜不在屋里睡觉躲去哪里了”大太太质问。樱雪道:“定是害完大小姐潜逃了。”香草道:“大太太,少奶奶不是潜逃,她今夜是留在嘉禾苑陪老太太睡了。”“什么”大太太愣住。灵芝道:“晚膳的时候,嘉禾苑派人来请少奶奶,说是老太太让她过去陪老太太吃晚饭,晚饭过后,老太太又留少奶奶在嘉禾苑睡了。”樱雪为难道:“大太太,三更半夜,要去吵醒老太太吗”“大小姐被贱人所害危在旦夕,正好请老太太主持公道,严惩这个贱人”大太太目光血红。,,;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