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轻的吹在脸上,带来阵阵凉意,悠之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天空繁星点点,琢磨起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很多事情发生的太快,倒是让她根本没有思考的空间,只能这么跟着事情的推动往前走。
细想想,很多事情的处理十分不美。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对自己摇头,“沈悠之,即便是重生一次,你还真就不是万能的,十全十美,压根没有。”
曾经熟悉的那些人一个个的轮番出现,让她失了分寸,也忽略了很多事情。既然有了重来的机会,难道她还要与陆浔勾搭吗?这自然是否定的。可是这次事件也让她看明白,按照陆浔的家世,只要他有了这个心思,哪怕是指流露出来一分,那么也会有人前仆后继的为他做事。
有时候不是她想与不想,而是她没有选择的机会。即便是她的父亲不同意,如若真是逼迫到身上,怕是为了全家,父亲也未必就会死咬住牙关,人总归不是只有一个人。
如果想要能够与陆浔对抗,那么就要成为一个强者。
就算是不能成为一个强者,也要成为一个陆浔忌惮的人,一个他不会轻易动,别人也不会轻易动的人。她该怎么办呢?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涵之端着高脚杯靠在阳台看星星,不经意的转头,就看到小妹也在,她慵懒的靠在藤椅上,长发随着风轻轻摆动,小脸儿十分严肃,似乎想着什么。这样的悠之,突然就让涵之觉得她长大了,或者说,她不是自己看到的那个天真简单的小妹妹。
悠之诧异的回头,顿时笑眯眯的凑到离涵之阳台最近的位置,伸手:“我也要喝。”
得到涵之一个白眼,涵之道:“你一个小丫头,喝什么酒。”
悠之不服气:“我千杯不醉哩。”那些一个人的悲凉夜晚,不喝酒又能做什么呢,算起来,她沈悠之真是千杯不醉,只是现在倒没人肯信。
涵之:“你赶紧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吧?这么晚不睡,明早起不来可别怪父亲责备你。”
悠之缩了缩脖子,想到今天已经得罪父亲了,还是老实一些吧,不然真是要被父亲嫌弃了,立时就举起小手儿,做投降状,“我现在就乖乖睡觉,只是我要申辩,我明天不需要上学呢,休息。”
涵之满意点头,寻思了一下,低语:“那你开门,我有话与你说。”
悠之“恩”了一声,蹦跶过去开门,沈涵之的房间与悠之紧挨着,进门也不坐下,只道:“我过来只是与你说一件事儿,你也不要瞒我,我知晓那日你与陆浔在一起,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悠之扶额,她以为没人知道,结果其实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呢。
“没有。”
涵之审视一下她,颔首道:“没有就好,我知晓陆浔对你有兴趣,他的眼神太过炙热明显。不过你也不需要太过担心,你不愿意,按照他的人品倒是也不至于强迫你。只是他身边的人总是有些不着调的,你只需要知道,如果我们都不在你身边,有事儿你就找陈太太,我与她关系极好,她会帮你。”
悠之哎了一声,揣测这次事情应该就是陈太太告诉四姐的,她好奇的凑到涵之身边,疑惑言道:“其实我一直都挺不明白的,陈太太与陈士桓看着一点都不合适啊,怎么就能凑成一对儿了呢!”
涵之捏了她白藕一样的胳膊一下,道:“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作甚。睡你的觉。”为她拉好被子关灯,叮嘱:“赶紧睡,明天与我一同出门。”
……………………………………………………………………………………………………………………
车子缓缓的驶入陈家,悠之看着眼前的小楼,想到那日在这里揍人被陆浔看到,微微摇头。
车子停好,涵之拉着悠之登门,陈太太一早就等在了家中,带着笑意开门,今次倒是一身洋装,十分的美丽。
“我一大早就等着你们,快进来。”今次没有了音乐与绚烂的灯光,悠之细细的打量,发现这里富丽堂皇,满是有钱人的气息。
大抵是察觉悠之的视线,陈太太含笑:“这是我家先生喜欢的风格,他就喜欢这样金灿灿。”
悠之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随即掩住嘴,大眼睛水汪汪的,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陈太太一看就喜欢她,这般鲜活的女孩子,谁人不喜欢呢,她笑着将沈涵之与悠之引到厅中,吩咐下人:“去将我今早准备的咖啡煮了。”之后与涵之悠之言道:“你们可要好好的试一试我的咖啡,国内很难买到的。”
涵之爽快的笑道:“那是自然。”又推了推身边的悠之,言道:“真是没有规矩,见了人也不知道打招呼。”
悠之立刻:“陈太太好。”
陈太太含笑:“在国外的时候就时常听你四姐说起你,总是悠悠这般,悠悠那般,那时我就十分好奇,悠悠是个什么样子。现今回国一看,果真是想象中的那般聪明可人。”
涵之道:“怕是见面就失望了吧,这就是个小猴子,每日没有个清闲。”
悠之扁嘴,“姐姐欺负人呢!我哪有啊,我这么好,又文静又乖巧,与猴子可说不上话。”
这般言道,引得几人笑了出来。今次除却涵之悠之姐妹,陈太太还邀请了其他几个友人,不多时的功夫,陆陆续续的到了,人倒是不多,都是北平的名媛小姐,张家姐妹也在其中。
张雁南一进门就言道:“能一起坐坐再好不过,我还欠着沈六妹妹一份人情哩。”
这些贵族女子之间也没什么秘密可言,大家都听说了沈家六小姐与张家二小姐比试的事情,因此都是知晓说的是什么,均是笑了出来。
大家其实也无甚而已,只是看在张雁北的眼里却又不然,她直觉认为,这些人是觉得她技不如人,输给了沈悠之,因此笑话她呢。这般一想,不快就挂了几分脸。
悠之看她这样,再次奇怪自己前世看人的眼光,为什么前世她就觉得张雁北这人不错呢!果然是一叶障目吗!
其实仔细想想,悠之也不难理解,那个时候她与张雁北接触不多就去了奉城,后来她留在陆浔身边,地位已经不同。张雁北自然是会巴结她,而现在她们都是普通的少女,也就没什么需要伪装的了。
“现在的女孩子可比我们那个时候强多了。我们那个时候读书能读好都是万幸,现在的女孩子已经开始玩枪了,当真是时代不同了。”陈太太笑言。
涵之笑着言道:“那早些年还要裹小脚呢,可不是一概而论的。我母亲时常说,万没有想到女子还能光明正大的去学校念书。”
一旁的方小姐言道:“这话说的对。”
这些小姐悠之都不太熟悉,她乖巧的坐在一旁,是安静的做一个小妹妹。
方小姐说完,又看向了悠之,言道:“这就是六小姐吧?真是个清新脱俗的小美人。只不知岚之这次怎么没过来呢?先前我听miss赵说,岚之的一串珠子又润又美,正想看看成色,问问是哪家买的呢!我过几日要去一趟上海,正缺一条珠子配旗袍。”
涵之笑:“她今日确实有事儿不能过来,不过那串珠子我倒是见过,确实很好。等我问了她哪一家购买,给你电话。”
“如此极好。”
女人说到首饰与衣服,总是多了几分可聊,饶是涵之也不例外,看她们说的快活,悠之眨着大眼睛打量着墙上的画作。张雁北看悠之的视线落在画上,哼了一声,嘟囔:“装模作样。”
声音不大,但是也不是听不见,张雁南有些尴尬,偷偷的掐了雁北一下,雁北自然也知道不能在这样的地方失态,因此努力露出一个笑容,言道:“看悠悠对画好像很懂呢!倒是看的起劲。”
顿了顿,言道:“不知这幅画又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我想悠悠看了这么久,该是知晓的吧?”
悠之挑了挑眉,笑了起来,“这幅画吗?”
张雁北道:“难不成悠之不知道吗?”言语中带着几分挑衅。
如若说原本有一分的看不上沈悠之,在陆浔对她青睐有加之后,这一分就变成了十分,那样英明神武的男子,只一眼就让人难以忘怀,张雁北恨不能立时就冲到他面前,成为他的红颜知己,亦或者……成为他的妻子。
可是这一切都因为沈悠之而乱了分寸,他不仅没有看见她一分的好,还将视线放在了沈悠之这个小狐狸精身上。男人就是这样,完全不看内涵,她恨极了。只想让沈悠之丢脸,让大家都知道她所有的伪装,什么淡定范儿,什么聪明,都是装的!她要揭穿这个沈悠之的真面目。
“我以为啊,你看了那么久,必然是极懂的。倒是不想……呵呵呵。”掩住嘴笑了起来,嘲讽意味十分明显。
悠之看她这样的表现,当真是觉得不忍直视,她轻飘飘的言道:“这些画作都是陈太太的手笔啊。”
张雁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陈太太笑了起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悠之:“其实雁北说的对啊,我真是不懂画。不过我识字儿啊,而且眼神好。”轻轻的指了指画角落里的一个英文签名,她道:“我知道april是陈太太的英文名字。”眨眨眼,笑了起来。
大家倒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顿时哄堂大笑。
“倒是名字出卖了你。”方小姐言道。
陈太太淡淡笑:“那也要人留心才是。”
众人都浅浅的笑,没有言道更多,更没人打圆场。
若说张雁北与沈六小姐对上,她们或许还要根据自己家中的情形想一想该帮谁,可是现在陈太太这样言道,可没人会多说什么了。陈家是惹不起的。
张家姐妹委实有几分尴尬,不过张雁南不是那种小家子的女子,笑道:“舍妹还是年纪小,让各位见笑了。”
陈太太并不责怪张雁南,转了话题道:“雁南在九茴画报做的还好吧?”
说起此事,张雁南自信的笑:“还是可以的,十分感谢陈太太介绍。”
原来张雁南的工作是陈太太介绍的。
几人正聊天,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婆子很快进门,规矩禀道:“太太,秦先生来了。”
陈太太立时起身,“你们稍等我一下。”迎了出去,很快的功夫,陈太太引着秦言进了门。
悠之感慨,果然是他。
陈太太笑道:“我今日在家中办茶话会,我想许多人你也是见过,我就不单独为你介绍。你暂且坐一下,稍等我。”之后蹬蹬上楼。
秦言微笑颔首,站在一旁等待,许是来取什么东西。
方小姐与秦言似乎是旧识,热情道:“秦大少也坐吧,站着像是什么话呢,好似我们苛待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