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雪儿没有听到轻弗华和若春之间的对话,但却把管家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早就吓得双腿发软了。
若不是此刻还坐在床上,只怕早就吓得摔倒在地了,听着轻弗华进门的脚步声,她更是把后背的衣裳都给汗湿了。
她现在怎么可以去着厅,当然不可以的啊,若是到了前厅,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原本计划得好好的,迎亲之人在竹雅居接新娘,新娘与家人告别之后上撵,直接来到暗王府拜堂成亲入洞房,一切就都成定局了。
哪里会想到,阎烙狂不但亲自来了,而且早了那么多时间,太后跟她说过会亲自前来丞相府,可也没那么早啊,现在阎烙狂更是要让她去前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会不会他就早发现了太后的阴谋?
遥雪儿心中极度不安。
阎烙狂跟轻妩媚一样,都是不按常理做事的人,若到了前厅,阎烙狂掀开了她的红盖头……
“大哥,这……不符合规矩吧?”遥雪儿颤抖着唇,哆哆嗦嗦地问道。
心中暗暗祈祷着轻弗华会反对阎烙狂的命令,让她安心地呆在房间里等着上撵。
闻言,轻弗华却是爽朗地一笑,“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还不都是人订的,媚儿妹妹,如今不比从前的,出嫁之后,更是要一心听从夫君的话,不能再随自己心意,想一出是一出,会被夫家笑话的,何况,你嫁入的可是皇家,就更是听话,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懂吗?”
“大哥,可是……”遥雪儿还想再说些什么,她绝对不可以去前厅的。
“没什么可是的,走吧,别让王爷等急了。”轻弗华哪里还会由得她再说些没用的,直接拉起她,硬生生地把她带走了。
敢冒充他的媚儿妹妹,就得有勇气承担后果。
“大哥,等等,别……”遥雪儿几乎是被拖着走的,心里头又急又怕,可是却想不出办法来。
轻弗华的实力,果然非同一般,拖着她简直就像拎着一只小鸡一般,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前院,阎烙狂众人被轻幕和众宾客一路迎了进来,耳中所听的,都是称赞的话,恭喜的词,阿谀奉承之术,他虽然不会做,但听得也是太多了,都听得麻木了。
抬眼,他冷冷地瞥了轻幕一眼,刚才进来时,轻幕看到遥将军之后的脸色,可算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忍不住在心中猜测,轻幕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把柄,落在了太后的手中,才能使他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出卖。
“五爷,让媚儿出来,未免不妥吧?”虽然管家已经去了竹雅居,但他料定遥雪儿肯定不会出来的,一旦出来,漏了馅,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轻幕忐忑不安地与阎烙狂一同坐着,外头的宾客,都探头脑袋往里看,但却被术风和术去挡了下来,遥将军站在一旁,像个门神一般,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头,他只是来保护迎亲队伍的。
“岳父怎地如此见外,从今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还叫什么五爷不五爷的,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阎烙狂像是没听到轻幕后面所说的话,只纠结于他对自己的称呼。
哼,现在倒知道与他隔开关系了,早干嘛去了。
“这个……您可是王爷,下官还是……”
他怕今日过后,自己受不住啊,明明嫁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还让他叫女婿吗?那不是在打暗王爷的脸,也打了自己的脸吗?
“岳父,本王再是王爷,那也是您的女婿,轻轻可是深得本王之心,日后在暗王府,本王自然会好好宠爱于她,您现在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五爷,媚儿她……”轻幕话刚出口,门外,便传来了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他的心,顿时被提了起来,连气息都憋住了。
“大哥,你听媚儿说,媚儿……”
已经到了门外,遥雪儿还在做着无谓的挣扎,企图甩开轻弗华的手。
从竹雅居来到前厅的路上,她想了好多,突然发觉,如果自己的身份,真的在丞相府被揭穿的话,自己根本就无法承受阎烙狂的怒气。
她也算是清醒过来了,阎烙狂根本对她就没有半点儿怜悯之心,昨晚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鬼迷心窍地听信了太后娘娘的话呢,太后完全是在利用自己啊。
如今轻妩媚是皇上亲封的郡王,又是皇上亲自赐的婚,她冒充轻妩媚,那就是欺君之罪,那是要被杀头的啊。
到时候不但自己有事,连爹爹都会被牵连在内。
她那时怎么就如此糊涂呢?
轻妩媚要嫁不嫁,又关她什么事呢,只要她日后能够慢慢地用计,接近阎烙狂,从而得到阎烙狂的宠爱,轻妩媚又算个什么东西呢?
王妃又怎么样?
轻妩媚在丞相府里面那么多年,还不是被轻妩娇一个庶女欺凌?
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可是她现在所做的,完全就是错的,她被发现,不论是在丞相府还是暗王府,传出去后,阎烙狂就是颜面扫地。
娶进门一个骗子,她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她一路上都想着,干脆逃走好了。
可是……轻弗华的手,却是紧抓着她不松手,她完全没有任何机会。
“咦,连红盖头都已经盖上了?真是心急了啊,怎么,等本王等得那么着急?”阎烙狂一副惊讶无比地看着在轻弗华手里挣扎的遥雪儿,眉眼轻挑,拿起下人早已为他端上来的茶杯。
遥将军丫在一旁,本来是万事不理的,却在听到红盖头下头的新娘的声音之后,脑中‘轰’地一声,连反应都没有了。
就算那人的声音,装得很像轻妩媚,但作为父亲,他怎么可能连自己女儿的声音都认不出来,还有那身影。
“你进去吧。”轻弗华不客气地将遥雪儿往空阔的大厅里一推,自己也往门里边一个角落中一站。
今日之事,他虽然是哥哥,但也不便参与,还是让准妹夫自己处理吧。
“这嫁衣好看是好看,只是,为何不穿上本王特意为‘你’准备的金丝嫁衣呢?”他抬眼看向门外。
术风与术云立即会意地将大厅的门给关上了,两人则是站在门外,禁止一切宾客窥探里面的秘密。
遥雪儿被轻弗华一推,稳住身子之后,愣愣地站在那里,四周,静得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只有她狂跳的心跳声,显示她此刻有多么地紧张。
“遥将军,你说,有人胆敢冒充本王的王妃,该当何罪啊?”久久之后,阎烙狂轻飘飘的声音,在厅堂之内响起。
遥将军站在那里,身体早已僵硬,但红着的眼眶,能证明他有多么的伤心与失望,她的女儿,一向是他的骄傲,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
“王爷,下将不明白您的意思。”虽然已经猜到了红盖头下面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但现在的情况,又岂能允许他承认?
雪儿冒充的是普通人家的新娘也就罢了,偏偏是暗王爷将要迎娶进门的王妃,那可是皇上赐的婚,若是怪罪下来,他们合府上下,还能有活口吗?
“是吗?”阎烙狂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轻问了一句。
突然,他手上一动,茶杯里的茶水,便不偏不依地全部都泼在了遥雪儿所盖的红盖头上,当然,脸上自然不会毫无茶水。
“啊——”
遥雪儿顿时惨叫一声,现在天气炎热,身上的衣裳,就算是穿着嫁衣,也不过两件而已,而且还是最薄的那种,滚烫的茶水从红盖头上,直接流到了衣裳里。
“五爷……”轻幕刚要开口,轻弗华冰冷的目光,便扫了过来,他当下闭上嘴。
他此刻坐在椅子上,简直是如坐针毡,站起来也不是,不站起来也不是,后背已经冷汗淋漓,特别是感觉到儿子冰冷的目光,扫向自己时,更是想狠狠地甩自己一巴掌。
“雪……”遥将军无声地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虽然只有一个女儿,但将军府里,还有兄弟,还有父母。
女儿是他的命根子,但兄弟父母却是他舍弃都要保全的人。
遥雪儿身上疼的厉害,脸上也火辣辣的疼,可是,她却忍着不敢把红盖头掀开。
但有人却不会让她如意,阎烙狂一道掌风过去,遥雪儿头上的红盖头当下便如破布一般,一条条地飘到了地上。
她立即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捂住脸。
“捂着还有用吗?”轻弗华嗤笑着开口,耸了耸肩膀。
“遥小姐这是想嫁人想疯了吧?竟然跑到丞相府来了,莫非将军府穷得连嫁女儿办喜事的银子,都出不起了?”说着,他还看了一眼遥将军。
“哦,本少爷倒是忘了,遥小姐一向被自己的父亲宠得无法无天,又怎么会有上门提亲的人呢。”
要说遥雪儿,王级御剑师,又出身将军府,上门提亲的人,当然是不少的,甚至说夸张一点,那门槛早已被踏破了。
可是,遥雪儿的眼光,也是非比一般,寻常官宦人家的少爷,她又怎么会看的上呢,一门心思都在阎烙狂身上,可惜人家不领情啊。
可是,明明是完全不对的话,从轻弗华的嘴里说出来,却是让她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妹夫,这个女人,你打算如何处理?”他看向阎烙狂。
“还用得着处理吗?”阎烙狂眼中闪现一抹嗜血的光芒。
虽然轻弗华的那句妹夫,让他全身都舒服得不得了,但眼前的这个女人,身穿嫁衣,说不碍眼,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手心慢慢地聚起了强大的灵力。
“王爷,雪儿只是一时迷了心窍,求王爷开恩啊。”遥将军一见阎烙狂真的动了杀意,赶紧冲过来挡在女儿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