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将那黑袍女子惊动,姜毓连忙收了眼神回来,这动作甚是轻微,周围幕僚根本不曾察觉,只聚精会神瞧着前方打斗之人,面上若有所思。
姜毓低头暗忖,他肃朝皇族与其余十二皇朝的血脉相同,追溯至数万载前,实则都是真龙祖王的后裔,故而天生血肉强悍,蕴有一股真龙之气在身,他入得界路前,还由父皇赐予一滴龙血,借有此物护身,对周遭事物的感知可谓大大增强……而天上那人,竟能反过来察觉于他,便不知用的是什么手段了。
默然沉思之际,身侧幕僚面色几变,将前方局势揣摩一通后,不由附过身来,传音道:“殿下,依卑职看,前头鏖战之人当有颓势显出,我等不如候作黄雀,待胜负彻底分晓,便上前将之一网打尽,免得留有后患。”
这界路之内非我即敌,身为皇子幕僚,他等自然不是什么良善好欺之辈,故而在此人言说后,另三人都依言附和两声,可见颇为认可此般做法。
“且慢,”姜毓眼神微转,不动声色地向那云头一瞥,又按下腹中心思,谨慎道,“我观前方之人俱乃仙家道修,或是所处势力不同,故才大打出手,而我等所处世界中,道修踪迹向来难以寻觅,此些人,只怕是来自其余世界的了。”
他自然听闻过对大千世界的各般描述,但天路难行,唯有一朝之帝皇方能触及其中,在肃朝国史记载中,每一任帝皇在传位于新皇后,便都会登天而去,此也是他等对那大千世界的唯一想象。至于界路,每届进入其中的皇子皇女向来九死无生,连帝皇也说不准他们究竟是身死其中,还是顺利去往了上界,是以多数人只知界路中有诸多异界修士,对其余世界的了解,便只得零星半点。
姜毓方才为黑袍女子所察觉,故而对界路内的异界修士端持警戒之态,心说仙家道修手段最是古怪,云头那人能发现他们几人的踪迹,前方打斗之辈只怕有所惊动也未必。
“界路内以道修数目最盛,且界路一事本身,便是自那极东之地的昭衍、太元中流出,我等对此知悉不多,倒是那些仙家道修知晓得,要比我等清楚得多了。”他心中渐有算计浮出,双眼向前头一锁,只见鏖战一处的两拨人,其一方神情自有几分孤傲,目光含带蔑意重重,一瞧便知不大好相与。
且他们共有五人,对比另一方正苦苦支撑的三人来说,又有人头上的压制……姜毓双唇抿起,轻笑道:“诸位随我同去,助那三位道修一助!”
几位幕僚心思微动,便就将自家皇子的主意揣摩了个通透,那人数众多的一方与他等持平,按眼下局势而言,即便无人相助,也迟早能够取胜,他等上前助人,落不到什么好处不说,若翻脸相争还会导致己方陷入危难,界路内危机四伏,实力再得削减只得是死路一条,而襄助势弱的三人,便是那雪中送炭之举,就算三人都是忘恩负义之辈,亦不会对他等造成更大的威胁。
赵莼站于云头,冷然向下观望。此中修士如何争斗,俱不在执法弟子管辖范围之内,只是魔种隐匿难寻,她总不能将界路封堵后一一查探,故而最容易甄别魔种的方式,就是在其炼化灵物,或是大打出手这等气息游走剧烈的时刻,一举辨出怪异,而后取其性命!
此也是同袍们告知于她的诀窍,能够方便渡厄司弟子行事。
据她观察所知,下方两拨修士中,牢牢占据上风,正不断以真元消磨阵法禁制的一方,应当出自于大千世界一处地阶宗门,实力不算如何出众,只怕在宗门内也仅是普通弟子之类的人物,在面对这来自于下界的三人时,倒是显露出几分高人一等的傲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