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天生起火,便又坐下,冬弥不禁问他,“你究竟是怎么会落难的?你身上的伤又是被什么给咬的?”
阿天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我跟同伴在疏属山失散了……”
“疏属山?”冬弥一怔,她听过那座山,就在九江一带,但传说那里高不可攀,山顶积雪终年不化,而且还有可怕的妖怪存在,根本无人敢去那里,也丝毫都不敢接近,她想到这里,不由地道,“听说那里危险万分,谁都不敢靠近,你的伤难道……”冬弥瞪着他,火光照着他那双漆黑狭长的眸,那里面好似倒映不出任何事物,像是没有月光和星光的暗夜,一片深邃。
“便是被那里的妖物所伤。”阿天也不避讳,只道。
“啊!”反而是冬弥狠狠吃了一惊,她不知是没想到那里果然有妖怪的存在,亦或是没料到眼前这人的命那么大,居然能从妖怪口中逃生,但好奇依然免不了,她不由问,“那……又是什么样的妖怪?”
这个问题,让阿天的眼底隐隐浮现出一丝玩笑的神情来,他注视冬弥,反问,“你觉得……妖怪是何模样?”
冬弥很容易想到那些鬼怪之谈,不由地道,“青面獠牙……眼睛凸出来,嘴巴里面还流着血……”她这样说着就好像看见了一样,已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摇摇头,像是想将那种可怕的模样抛出脑海中,随后又道,“也不对,妖怪变化多端,它们说不定变成美丽的女子魅惑世人,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阿天凝视她,回答说,“我看到的妖怪,生着两个脑袋,其中一个脑袋又尖又长,没有脑壳,因此露出了里面的脑髓,只不过,那脑髓也是活的,像蛇一样缠绕在里面,不停蠕动,如果接近它,那脑袋连着脑髓就一起伸长,脑液滴下来,碰到人的话,就会灼伤,继而腐烂……”他语意平平,口吻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淡然之意,偏偏描述得又极为细致,一字一句像是组成了一幅生动的画面掠入了冬弥的脑海之中,加之此时寂静非常,夜幕中本就充满了各种诡异之氛,使得冬弥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不由立时出声喊停道,“够了、够了!我知道了!反正很可怕就是了!”她喊出声的时候连耳朵也捂了起来,闭上眼睛,像是想阻止自己继续因为阿天的话而不断产生的可怕联想。
阿天被冬弥打断,看着她半晌,眼底的玩笑之意才散尽,他不再言语,只是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添了点柴火。
冬弥一面害怕得发抖,一面还在问,“那……既然有那么可怕的妖怪,为什么你会去到那座山上?”
“这就跟,你明明害怕,却还一直问,是一个道理。”阿天淡淡回答。
冬弥被他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只好作罢,没有再问下去,但随后,她又按捺不住开口道,“你说,余大哥去了哪里?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个问题,你应该留着问一会儿回来的人。”阿天道。
“可,难道你不担心?如果余大哥遇到了危险,那么我们在这里可能也会遇到危险,难道你不觉得害怕吗?”冬弥见他对什么事都好像一副泰然处之的态度,不由说道。
“担心,害怕,有何用?”阿天看着冬弥,道。
“可……”冬弥顿时又说不出话来,但随后她想了想,觉得这个人既然连疏属山都敢去,那么好像也没什么地方会令他觉得害怕。
“耐心等吧。”阿天说了这样一句,就径自闭目休息,似也懒得再开口跟她说话。
话虽如此,冬弥却仍是担心的,而且害怕的情绪一旦浮上心头之后就再也停止不了,虽然这一次她明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出来的,可她也不想平白无故死在跟风神毫无关联的地方,总是要,死得其所,才行。冬弥这样想。
一直等到半夜里,王浚和离靖才回到他们的驻扎地,冬弥一听到动静就睁开眼睛,看见是他们后立刻迎上前去问,“余大哥呢?你们找到他了吗?”
离靖和王浚对视一眼,后者回答说,“找到了。”他的语气沉重,表情也不显得轻松。
“那他人呢?”冬弥自然要问。
“余六……已经死了。”王浚道。
“啊?!”冬弥闻言愣住,呆在原地好半晌,愣愣地丝毫都反应不过来,口中喃喃地道,“怎、怎么会……”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离靖在一旁,说了半句之后,就没能再说下去。
“那……那余大哥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