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大公主说罢,一拍手道,“来人,将药丸给到观大人。”
她话音一落,殿门缓缓开启,光亮复又随之而入。
观言不禁环视一周,都没发现有什么其他人的存在,大殿内仍是只有他一人。
先前那名侍从再度出现,将手中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观言道,“观大人,这是殿下交代的药丸,请您收好。”
观言接过,将木盒收进怀里。
侍从又言,“观大人,奴婢将您送出祀林苑,请随奴婢来。”
“好。”观言忙跟着他离开,出去的路跟来时一样,一直到走出林外,侍从又退回祀林苑之后,观言才大大松了一口气,那林子里面怪异又逼人的气氛实在令人相当难受,好在大公主比想象中的更加和善,而且语气平和又带有温柔,才得以让观言稍稍减轻了来时的恐惧之感。
摸出怀中的盒子,观言打开,便看见一粒乌黑剔透的药丸正静静地躺在里面,想到接下来的任务,观言深觉寸步难行,只因他已有近一个月没去过重楼,应皇天的脾气原本就不好对付,他真不知这次去会遭遇什么,事实上他也不清楚究竟该以何面目去见那人,但既然已经答应下来,那么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前去,届时无论应皇天的态度如何,那他也只能全盘接受和面对。
这样想着,观言不知不觉来到了重楼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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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仍下个不停,这种忐忑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让观言没由来想起第一次来此地的情形,那时也是一样,既不知道会遇见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但相识之后,重楼就像自己在宫中第二个休憩地,任他来去自由,一点儿压力也没有,谁料今时今日,与那日相差无几的心境又翻江倒海而来,甚至比那日还要糟糕,观言只能在门阙处深吸一口气,拼命说服自己只要像往常一样进去见他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公主的请托也在情理之中,应皇天从来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有什么事的……随即才迈开脚步进入。
但尽管如此,他不知为何依然觉得步履沉重,也许是知晓义父曾经来过此地,也许义父曾对应皇天说出伤过他的话,而自己,要不是因为大公主的请托,他今日根本也不会前来,他就算在心里认他是好朋友又如何?只因他心中就算再愧疚,也要将答应义父的承诺誓守到底,也许就是因为内心的坚定,才深觉这样的自己愈发会伤害到重楼里的那人,毕竟从头到尾,那个人根本就没有错,是那些传闻和世人的眼光使得他们的关系变得如此复杂,而自己偏偏不闻不问,任时间流逝,就好像他们真的不再是朋友那样……
观言越是往前就越觉艰难,虽然长廊一如往常寂静无声,周围的景致也毫无变化,杂草依然在庭园里迎风而立,可观言还是觉得今日的长廊比平日里要更添几分冷寂和萧索,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满满的全都压在心底。
长廊再长,终是有走完的那一刻,观言默默垂着首,心不在焉,一心都在考虑见到应皇天第一句话要怎么说才好,可一路走来都没想好,重楼却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座小楼今日不知为何给人一种遗世孤立之感,重檐下那两盏灯火早已熄灭,原本显得华丽的楼面,此时亦被雨水浸湿,平添了几分深幽和凝重的味道,门饰上的金色兽吻,双眼也因天色晦暗的缘故而转为黯淡无光,尤其重楼门紧紧闭合,这似乎是那么久以来观言碰到的头一次。
他心中苦涩,见状又愈发忐忑,却也只能走上前,扣响门环。
“咚、咚”的声音在空旷之地突兀地响起,观言却险些以为这是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好半晌,沉重的门缓缓开启,开出一条缝来,恰好容一人通过,就见香兰从里面走出来,她一见是观言,便道,“香兰还以为是谁,没想到是观大人。”
香兰的态度显得格外陌生,与之前有天壤之别,她说完站在门前不动,似乎并没有请观言入内的意思。
“香兰姑娘。”观言低声唤她道。
香兰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问,“观大人今日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呢?”
观言心中无奈,只能道,“香兰姑娘,不知应公子在不在?”
“公子近日不见客,观大人请过几日再来吧。”香兰下逐客令道。
观言不由一怔,口中又道,“香兰姑娘……”
香兰却转身回重楼,缓缓阖上大门。
就在这时,一个极低的嗓音从里面缓缓传出来,夹杂着一声咳嗽,道,“……咳,香兰,请观大人进来。”
香兰一听脸色愈发不好,板起脸重新将门开起一条缝,对观言道,“观大人,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