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前。
宁涉海举起千里眼往正前方看着,大概十里之外就是那座被玉军放弃了的草束城。
可是现在,他们要把这座城打回来,而且不是在只有不足三万娄樊守军的时候打回来,是在有近百万娄樊大军在草束城聚集的情况下打回来。
“大将军。”
宁涉海的亲兵校尉脸sè凝重的说道:“如果我军从北侧发起主攻,不管是能攻进去还是不能,不出一个时辰,我军就会陷入重围。”
宁涉海点头:“我知道。”
校尉道:“所以大将军......咱们是不是,是不是......”
宁涉海道:“林叶是这次反击的主帅,帅令不可违,既然把主攻的事交给咱们了,那这一仗就务必要打好。”
校尉张了张嘴,却不敢再说什么,他了解大将军的脾气,若他再说什么的话多半是要被臭骂一顿了。
虽然大将军有儒将之称,可大将军发起火来一样有雷霆之威。
“传令下去,听到号炮一响,各军按照计划进攻!”
“是!”
宁涉海吩咐完之后,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他手下有十六万jīng锐不假,可敌人有百万之众,再加上那些奴隶和辅兵,娄樊人现在的兵力总计可能要超过一百五十万。
是他的十倍。
以敌人十分之一的兵力向敌人发起进攻,这种仗别说宁涉海没有打过,往前数几百年数一千年,怕也没有一个人打过。
他只盼着,林叶的计划能够成功,让他这十六万jīng锐能少损失一些。
都是他辛辛苦苦亲自训练出来的兵,都是如他兄弟手足一样的人。
宁涉海回头看了看计时的亲兵,时间已经快到了。
可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很缥缈的号炮声音。
声音从娄樊大军侧翼传来,所以宁涉海的脸sè顿时就变了。
按照林叶之前告诉他的计划,他将率军从北侧主攻,林叶和他妹妹宁海棠在左右两翼策应。
这一战确实能打敌人一个毫无反应,因为敌人不可能料到玉军居然会放弃平原突袭而是攻打一座坚固大城。
但,敌人不相信的,恰恰就是不能干的事。
而此时让宁涉海大惊失sè的缘故,是因为那号炮响起的方位,竟然是他妹妹宁海棠的大军方向,这就说明,宁海棠先攻了!
这不是计划之内的事!
难道是宁海棠知道了他要做主攻,不想让他这个做大哥的遇到危险?
“湖涂!”
宁涉海脸sè有些发白。
“传令,击号炮,进攻!”
随着宁涉海一声令下,他麾下十六万jīng锐尽出。
之所以宁涉海的北侧是主攻方向,是因为娄樊人在北侧的兵力布置相对薄弱。
百万娄樊大军从南边撤回来,连营建在草束城南侧。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敌军主将铎别肯定是进了草束城里休息,此时草束城南侧,至少有七八十万娄樊的主力。
北侧没有连营,可敌人可以很快支援过来,所以这一仗不管怎么看,似乎都有些飞蛾扑火的意思。
这种仗不是说疯子才能打出来,只要疯子还没傻都不会这么干。
“杀!”
宁涉海一马当先。
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的妹妹为了不让他身陷重围而率先发动进攻。
如此一来,非但打破了之前的布置,也让决战提前到来。
宁涉海担心宁海棠的安危,眼睛都已经有些发红。
他这个妹妹自yòuqiáng势,说实话,对他这个大哥也确实谈不上有多尊重。
从小时候起,妹妹就始终表现的比他要优秀,而且在性格上比他也要qiáng势,宁海棠好像更像个汉子似的。
而宁涉海性格有些温和,又饱读诗书,在军中素有儒将之称,他年轻的时候才刚刚做到五品将军,便有人称呼其为状元将军。
然而,这不代表他不在乎他妹妹,也不代表他妹妹不在乎他。
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妹妹选择率先朝着娄樊人发起进攻,兄妹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其实已足以说明。
然而就在宁涉海的大军从北侧勐攻过来的时候,忽然间一片箭雨飞来!
毫无征兆的,地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娄樊士兵。
宁涉海的脸sè立刻一变!
从昨夜开始,他的斥候就始终盯着草束城的动向,未见到有娄樊大军tiáo动,怎么突然间好像从地里钻出来似的出现了这么大规模的伏兵?!
不过没多久宁涉海就反应过来,这些伏兵,就是昨夜里tiáo动出来的,只不过娄樊人用了很隐秘的方式。
一座有百万大军驻扎的雄城,他们的游骑自然多的数不过来。
所以宁涉海的斥候其实没办法靠的太近,尤其是夜里,若敌人兵马tiáo动不打火把,也不牵马pì,全军静悄悄的走动,很难察觉。
那些娄樊人昨夜里tiáo动出来后,就一直爬伏在地上不动。
他们身上都扎了草,此时冬泊的草场还没有完全绿起来,青黄交接,从远处看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等到宁涉海的大军忽然杀过来,埋伏在此的娄樊弓箭手立刻起身,朝着玉军开始反击,那羽箭便如bào雨一样。
一阵羽箭压的宁涉海所部攻势立刻就停了下来,而此时草束城北门大开,大批的骑兵呼啸而出。
北侧城墙上,铎别举着千里眼仔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