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言缺道:“他们创造出来如此机会,不会就此放弃。”
林叶道:“我知道。”
辛言缺急切问道:“那你是否想到了,他们下一步将会如何?”
林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也许这些,也都在陛下的预料之中。”
辛言缺一愣,实在是没明白林叶此时说这些是为什么。
天子就算是知道要完成大事必有所牺牲,但也绝不会轻而易举的让尚清讫送命。
林叶说这些都在天子预料之内,辛言缺不信。
林叶依然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陛下总是会把事情想的很仔细,往好的方面发展会是什么结果,往坏的方向发展又是什么结果。”
他声音很轻的说道:“而一个至强的布局者......他能做到的,是不管是往好的方面发展还是往坏的方面发展,结果......是一样的结果。”
辛言缺又愣住了,他忍不住问道:“你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叶道:“意思是......先生难道还没醒悟过来,如果陛下是想让我起兵作乱,那现在的这个结果,和先生你之前期待的那个结果,并无区别。”
辛言缺心里猛的紧了一下,他脱口而出道:“那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林叶看向辛言缺问道:“有何处不一样?我得了这个借口,就可起兵。”
辛言缺道:“陛下安排,不是让你做一个叛国谋逆的罪人,陛下是另有......”
他说到这,戛然而止。
林叶道:“不管我是以一个什么身份去做这件事,做就是了。”
辛言缺沉默了很久之后说道:“若你认为,这也是你起兵的时机,那你为何还要让我回去?我留在你军中,假意被你扣留为人质,你进歌陵城,甚至无需开战。”
林叶缓缓说道:“先生是要做天子的,名声不能太坏,你可以是一个被我迷惑怂恿的人,但不能是一个坏了大玉江山的人。”
辛言缺道:“那这恶人,就非要你一个人来做?”
林叶道:“我做这个恶人最正确。”
又是这两个字,辛言缺讨厌到了极致的这两个字。
正确,正确,又他妈的是正确。
天子在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对辛言缺说过这两个字,辛言缺听到这两个字,就会不由自主的把这两个字换成别的。
比如阴谋算计,比如冷血无情,比如毫无人性,比如杀戮成灾。
正确正确正确,什么都是为了正确。
林叶道:“虽然先生到现在都没有对我明说什么,但先生的计划,我大致可以猜到几分。”
他看向辛言缺说道:“按照先生的计划,你留在我这里,御史台和上阳宫的人逼着宁大人向我发难,要将我绳之以法。”
“我率军作乱,想攻入歌陵自然不容易,但陛下在这之前,挑选了高启胜为禁军大将军。”
“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打入歌陵城内,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让歌陵城内血流成河。”
<????????????????p>林叶看向辛言缺问道:“所以这样的作乱,和我现在背负一个杀大礼教和御史大人的罪名来作乱,并无多大区别。”
辛言缺道:“区别大了,尚清讫被杀,上阳宫必会讨要一个说法,若按照原定的计划你起兵进歌陵,最起码没有上阳宫的阻拦。”
林叶道:“现在也没有,只要我足够快。”
辛言缺一怔。
林叶道:“先生赶回歌陵为大礼教主持后事,我随后就到,以清君侧之名攻入歌陵,有先生在上阳宫坐镇,我杀进去,没多难。”
辛言缺无言以对。
林叶缓缓吐出一口气后说道:“只要我真的起兵,王洛神他们必然大乱。”
辛言缺道:“可到时候,他们就变成了正义的一方,纵然有高启胜在城中接应你,各方势力联合起来,你想在城中把人都除掉......也难。”
林叶道:“如果容易......会是这样的计策,会是选择我么?”
辛言缺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如何回应。
对于林叶来说,这似乎显得很不公平。
天子计算人心,计算到了人心最深处。
因为他太清楚了,不管是背负什么样的罪名,只要给林叶血洗大玉朝廷的机会,林叶就一定抵挡不住这诱惑。
什么乱臣贼子,什么祸国殃民,林叶这样的性格,不在乎。
林叶再次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后,朝着辛言缺笑了笑。
他说:“陛下棋高一着的地方就在于,王洛神就算再强,也不可能猜到陛下想让我起兵......如果王洛神猜到的话,他应该会拼尽全力的帮我洗脱罪名才对。”
他站起来,朝着山外的广阔辽远张开了双臂。
“人这一生,多数平凡,碌碌无为是常态,有人想做英雄,有人想做名臣,有人想做巨富,有人想做圣人......”
林叶道:“可这些想,都困在碌碌无为里出不来......先生觉得我有些亏?甚至还觉得有些对不起我?这都是哪里来的想法啊。”
他笑起来。
“这事我要是干成了,便是史无前例的天下功贼,我亏什么......很牛批的好不好。”
他说:“每个人脑子里的世界都很精彩,我不一样......我是真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