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亲他:“绝不会,你也不许放弃自己。”
治疗过程非常痛苦,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我,常常前一天似乎明明好转了,第二天他却忽然又失控,他再次清醒后就会生自己的气,我只有反复和他解释他已经恢复很多了,给他信心,让他静下心来慢慢疗养,而不是将情绪集中在为什么还没有好上,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他有时候会问我:“你怎么每天都在,不用去公司么?”
我笑着对他解释:“每天有电话联系的,一切都运转良好。”
他却被害妄想症发:“不出去也好,不安全,别墅里也要排查,每个人都要知根知底。车子的油缸、房屋的煤气,这些都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我一本正经按他的嘱咐去做,当着他的面让人检查,然后回报一切都查过了没问题,打消他的疑心。
结果有一天宁寅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有个负责调查的jūn_duì 高官被刺杀,油缸爆炸,司机死亡,警卫受伤,好在高官无恙。我才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脊背升起,虽然我已经极尽小心,聘请了相当专业的保全公司,但是我真没想到萧仪丧心病狂如此。
所以萧恪是真的太了解他的父亲,才这么不安焦躁?他是真的在害怕我的安全,担心我被他的父亲伤害?我忽然了解到萧恪内心那巨大的恐慌,他这些天的病情如此反复,多半是因为这事。
我开始日夜都陪着萧恪,晚上也陪着他睡觉,兴许只有我始终在他视线范围内,才能让他确信我是安全的。
这的确很有效,他的情绪明显得到了抚慰,半夜有时候我感觉到他在摸我的心跳,然后抱着我才能继续睡着。不知道从前我没有和他睡的时候,他是怎么在幻想和恐慌中度过漫漫长夜的,他即使知道是假的,也没办法克制这种害怕,更何况他对他的父亲知之甚深。
春天本来就是精神疾病患者发病的高峰期,我们一起度过了艰难的春季,我一直小心地保持自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克制自己绝不露出任何急躁焦躁的情绪,在他面前一直从容和煦,并且把自己那些书都搬到了他的房里,每天刻苦撰写我的硕士论文。因为萧恪出了事,我推迟了毕业时间,今年我应该要交毕业论文拿到我的硕士学位。他十分好奇,有时候会翻看我的书,有时候还会和我讨论我的论文内容。
显然我在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一直盯着他让他也从容和缓了下来,医生给我建议过,如果我太在意关心他,也会让他有压力,他希望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我,却并不喜欢我一直盯着他,我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反而让他放松了。
夏天的到来使得他的精神状况大大好转,我们时常在湖边散步,说起一些事情,萧仪给他注射的lsd的后遗症应该已经没有,不再受到幻象侵袭的他显得心情平静。
而之后传来的萧仪被拘留进行调查的消息,让我松了一口气,我斟酌了许久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萧恪,将报纸拿给了他,对于萧仪这样级别的人来说,即使还没受审定罪,被拘的消息传出,就已意味着他完全没有可能再翻身了。
萧恪看了报纸,表情漠然,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他忽然看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我又不是玻璃人。”
我尴尬地笑了下,叫我怎么不紧张,他之前明明已经恢复得不错了,结果却被我和萧仪反目成仇的事刺激得反弹复发,如今他父亲事败了,我不得不担心他的情绪。他笑了下:“你难道以为我会伤心?”
我一愣,萧仪对他做的事情他潜意识刻意忽略忘记,我心里一直觉得他对这个父亲还是有感情的,他把我拉到他怀里,轻轻抚摸我的脸:“虽然我不记得他做了什么,但是他让我们这么的痛苦,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做出了非常非常极端的事情把我逼成这样的。把你逼得不得不踏入你最厌恶的地方用你最厌恶的手段去和他针锋相对,我每一天都像生活在地狱里,恐慌不安,每一天脑海里都有死亡诱惑着我,叫我彻底解脱。不管是谁,我都没办法原谅让我陷入这样煎熬的人,他被拘捕,对我来说,是我的爱人终于从他无时无刻的威胁中逃脱,你终于安全了,我为什么要伤心?”
我反手抱住他的头,觉得眼圈有点发热,这是萧恪第一次和我说他的感觉,我一直知道他非常痛苦,但是当他直白而简单地述说时,我还是感同身受,我低头亲吻他,他微微抬起头张开嘴,我们在夏日明媚的光线中,犹如狂欢一样的接吻,仿佛头顶上的乌云被拨开,我们心中的阴霾尽去,他将我压倒在沙发上,狠狠地啃噬我,眼圈微微发红,他仔细看着我:“你终于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