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写好之后玲珑和往常一样封好放在桌上,之后便洗漱了,上床安歇。
她睡的很安稳,王三郎却是气坏了,“小铃铛你亲了我,竟然还敢惦记着嫁别人!”
入夜之后,喻家熄了灯,黑漆漆的。偶尔有巡夜的家丁走过,手中的灯笼发出光亮,也是一闪即逝。
一个身穿白衣的颀长人影在夜色掩映下到了玲珑的屋顶。
他在屋顶迎风站立,身姿如孤崖上的青松,挺拔而傲岸;一双眸子如黑宝石般璀璨夺目,在夜幕下熠熠生辉。
他在屋顶默默站立片刻,飘然下地。
屋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他可以堂而皇之的走进去,没人会拦他。
“小铃铛,我何时做过这种勾当?”他唇角缓缓扬起,笑容中带着无奈之意。深更半夜的,趁着夜色私探小姑娘的闺房,这种行径真是令人不屑。谁能想到呢,这种行为,竟出自于我。
他缓步到了房门前,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玲珑睡在里间,垂花柱式拨步床,床账是烟霞一般颜色的轻纱,有种朦胧迷离的美。
床前雕花长榻上放着三角红木圆盂,盂中置白色夜明珠,晶莹闪亮,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美丽的光芒。
透过纱帐,依稀可以看到一床粉蓝色绣花锦被,和散落在枕上的黑亮长发。
他屏住呼吸,缓缓走到床前。
玲珑脸朝里睡的正香,他看到她精致美丽的侧颜,看到她小脸蛋雪白中透着淡淡的粉,像上好的羊脂玉石般莹洁纯净。
她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睡梦中皱起眉头,纤长微翘的睫毛如蝶羽般扑闪了两下,楚楚可怜。
他宠溺看着这样的她,停下了想要掀开纱帐的手。
“小铃铛,你太娇气了,禁不起吓的。”他眸光温柔,“虽然你实在可恶,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便是。”
本是憋了一肚子气要好生训斥她的,可是她睡的这么熟,不能吓到她,对不对?
“日子长着呢,小铃铛,我改日再跟你算帐。”他望着纱帐中稚嫩娇柔的少女,轻轻笑了笑。
他在房中逗留片刻便出来了,依旧上了房顶,身姿洒脱轻盈。
他离开之后,一名侍女蹑手路脚走到里间,拿过夜明珠旁边的帕子,将这颗白色夜明珠严严实实的蒙了起来。
屋里顿时一片黑暗。
她对这里很熟悉,并不需要光亮,熟门熟路的出去了,转身轻轻带上门。
一夜无话。
第二天玲珑起床,侍女服侍她洗漱过,坐在缠枝百合如意纹梳妆台前,由手巧的玄珠替她梳头。玲珑没睡醒,打着呵欠,“我昨晚睡的不大好呢,怎么好像半夜的时候,眼前有光亮似的。”
她睡觉不能有光亮,一直是熄了灯火的。
唐小鸣干不了细致活儿,玄珠替玲珑梳头的时候她只能在旁边垂手侍立,帮不上忙。听玲珑这么抱怨,她心里紧了紧,陪笑说道:“哪会有光亮呢?三小姐,昨晚既没星星又没月亮,一片漆黑。”
玲珑似笑非笑,“所谓的月黑风高啊。”
玄珠一边娴熟的替玲珑挽着双丫髻,一边笑着问道:“月黑风高是什么意思?我竟是不懂的。”
玲珑笑了笑,“从前曾有一句诗,‘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原来是这样啊。”玄珠笑道:“三小姐可真有学问。”
“玄珠你人又细心,头又梳得好,还会拍马屁,简直是全才。”玲珑不由的粲然。
唐小鸣摒声敛气,不敢作声。
梳好发髻,玲珑挑了件杨妃色绣花短襦,月白素缎长裙,一双浅青色缎子面的轻便绣鞋,清新明媚。
玲珑先去了母亲乔氏的院子里,然后和她一起去给喻老太太请安。
关氏和静嘉、静翕早到了,正有说有笑的说着话。乔氏和玲珑进来之后,一个大美人,一个小美人,映得整间屋子都光亮了几分。
绝色美女,原来真的是可以美到光可映人的。
玲珑俏生生站在那里,犹如一朵娇花。
静翕蓦然惊觉,“我一直很用功,拼命想做才女,想做讨人喜欢的姑娘。玲珑明明没我用心,却比我更能讨王夫人、常夫人的欢心,难道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她天生的美貌么?”
“若是人力可以弥补,我还可以勉力一试;若是只凭丽质天生,我还有什么指望?”静翕心中凉凉的,有些凄然。
她陪笑向喻老太太说道:“祖母,孙女想着,女孩儿家还是以幽静贞娴为要,便想练习女工,为祖母缝制抹额和护膝。”
“真是孝顺孩子。”喻老太太欣慰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