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星雨妈妈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生活的平静。
在之前不管易文超对栗星雨说过些什么,栗星雨都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严素玲从出现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说过,栗星雨就明显已经紧张起来了。
季闻都不知道怎么来安慰他,因为他自己也为此而惶惑不安。
第二天中午,季闻刚刚在学校食堂吃完午饭,果然接到了严素玲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出来喝杯水。
季闻知道自己躲不过,于是答应了对方。
他们在学校外面一家环境不错的咖啡馆见面,严素玲要了一杯咖啡,季闻却只要了一杯柠檬茶。
严素玲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微笑着看季闻,对他说:“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孩子。”
季闻没说话。
严素玲说:“我一直希望能够让星雨再独立一些,可是看来没有成功,他没有办法依赖我之后,现在好像找到了别的可以依赖的人。”
季闻用手指玩弄着玻璃杯里面的长柄勺,这是他略有些焦躁的表现,他抬头看向严素玲,觉得自己可能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又不确定她想要说什么。
严素玲用小勺子搅了搅咖啡,季闻的沉默不语并没有使她感到不舒服,而是继续说道:“我很感谢你成为他的朋友,愿意照顾他,可是我认为你不该让他太过于依赖你。”
这回季闻微微一怔,问道:“他连朋友都不可以有?”
严素玲笑了笑,“当然不是,我很高兴他有朋友,最好是多交一些朋友,而不是对一个同性朋友全身心地依赖。”
同性朋友几个字让季闻有些紧张起来。
严素玲注意到了他的神情,柔声问道:“季闻,我可以问你,现在你和星雨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我们是朋友,”季闻说道,他并没有撒谎。
严素玲说:“你不觉得你们之间的关系有些暧昧吗?”
季闻没有回答她。
严素玲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你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可是星雨是我儿子,我看得出来他对你的依赖有些太过分了,我熟悉我这个儿子,他的思维有时候很奇怪,我觉得他有很多想法却并不愿意对我说什么,他没有表现过对女孩子或者别的什么人有任何特别的兴趣,有一天他对我说出什么话来我都不觉得奇怪,可是你只有十六岁,你确定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季闻说:“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严素玲说,“这是生理结构决定的,并不是你以为的。”
季闻摇了摇头,“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只是朋友,一起生活一起努力,这不好吗?”
“不好,”严素玲毫不留情地否决了,“你不应该让他在现在这么依赖你,你也没有条件来让他依赖你,你自己都力不从心了不是吗,一边想要把他照顾好一边却让他跟着你去摆地摊。”
“我不认为钱有那么重要,我——”
“你自己都没钱,凭什么认为钱不重要?你有什么资格却否定自己都没有拥有过的东西的价值?”
季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别开空头支票,季闻,”严素玲的神情突然有些伤感,“以前也有人跟我承诺过要照顾我一辈子,让我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跟着他就好了,那时候的他确实有说这种话的实力,可是又怎么样,还不是最后把我丢下了,带着孩子独自面对那么多的压力。你现在让星雨这么依赖你,你们的将来又有谁敢来保证?”
季闻很想说:我敢,我对自己有信心。可是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家里的弟弟妹妹,还有常年因病卧床的妈妈。他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在严素玲看来他都是在开空头支票。
严素玲郑重地说道:“如果你们是普通朋友,那就别让他依赖你,因为总有一天你要丢下他过自己的生活;如果你知道你们并不是普通朋友,那请你们现在就分开,因为你们不会得到任何祝福,你们的年龄和经济状况会让你们无法承担外界给你们的压力,你需要更加慎重。”
季闻喝了一口面前的柠檬茶,觉得有些甜得发苦。
严素玲在这时候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十六七岁的时候,也以为喜欢的那个人很重要,后来回过头去看,不过是段青涩美好的记忆而已,人会继续往前走,总会遇到更加合适的那个人。”
话说到这里,严素玲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她买了单,还开车送季闻回去学校。
季闻以为她要去见栗星雨,可是她并没有打算,说是难得过来一趟,要去见几个朋友。临走之前,严素玲让季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给她打电话,她说很喜欢季闻,或许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