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何之洲频繁飞往英国,甚至到了周末都恨不得去一趟的地步,而每一次,她都会去同一个地方。
那是一家酒吧,何之洲通常都会坐到最隐蔽的角落里,点了一桌子的酒却从来不喝,偶尔,就会等到她想要的月光。
只是那月光不是为了她而明亮,而且从不为她。
白凌然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他在击败强大的商业对手,成功签下新的合作案之后,就会喜欢到这里坐坐。
这是何之洲调查许久之后得出的信息,她按着这个规律,成功的在这里碰见了白凌然。
不同于生意场上的他,当他穿着休闲服的时候,头发会更加细碎随意,取下了眼镜之后,那双凤眼更加的精明,但盯着人的时候,大多数时间是慵懒的,就好像从来没有把你看进眼里。
白凌然浑身散发着的矜贵气质,一看就是从小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他的一举一动在这间酒吧里都格外惹眼。
几乎从他踏进酒吧的那一刻起,他只需要眼神轻轻扫过这里,就会有各式各样的女人企图攀上他。
明明只是随意的一瞥,便会带起睥睨天下的气势,仿佛这里全是他的子民,都会臣服,归顺于他。
何之洲从来不敢上前,她只会在角落里用近乎贪婪的目光注视着白凌然,然后看着他驾轻就熟的与那些女人*,偶尔像是帝王翻牌子一样,选择一个与他一同离开,然后共度良宵。
何之洲看着白凌然离开的背影,那时候的心情却出奇的平静,她不敢上前,不敢接近,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离他太近,就会被他摧毁的体无完肤,坠落于地狱中永世不得翻身。
何之洲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对白凌然有这么强的执念,这种爱情的深厚程度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所以她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冷眼看着白凌然展现他的魅力,轻轻松松就得到了那些女人的心。
白凌然会与那晚他看中的女人在酒吧里接吻,有些女人会亲昵的抱着他的胳膊,充满魅惑的在他耳旁撒娇,极尽挑逗之能,但是白凌然总是很冷静的样子,他的眼神不会有任何波动,他总是冷静的看着那些为他疯狂的女人。
有时候坐在白凌然身边的女人,看着很纯情,拘束的坐着,那时候何之洲就在心里嘲笑,这么纯情还到酒吧里来,做给谁看啊?
白凌然偶尔会在她们唇上印上一吻,那些周遭的人便会发出暧昧的叫好声,大概都是白凌然在英国的朋友。
何之洲想,她可能现在都能够清楚的说出来,她偷偷看着白凌然的那些时间里,白凌然吻过多少人,又带过多少人离开。
那时候何之洲还不到十七岁,却已经知道自己心里对白凌然的喜欢有多深。
白驹过隙,岁月流逝。那种执着的,疯狂的日子持续到何之洲十八岁,她在考上大学之后,又去了一趟英国。
她想,她成年了,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接近白凌然,去告诉他,我叫做何之洲,今年十八岁,我喜欢你,我想追求你。
从那以后,不管白凌然怎么想怎么做,她至少说出了埋藏在心里几年的秘密。
但是她的幻想破灭在去英国的第三天,前两天她都等在酒吧里,却没有等到白凌然的身影。
第三天的时候,何之洲刚刚走进酒吧,就听到热闹的欢呼声。白凌然在他一贯的位置,前面放着一个蛋糕,蛋糕旁边,站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这大概是她的生日,聚集了一群朋友,她在大家的起哄下,吹灭了蛋糕,然后大声的表白:“白凌然,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
啊,是中国人。
何之洲没有意识到自己当时的表情有多么紧张,她在心里期待,白,你会拒绝的,对不对?
白凌然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女生:“你喜欢我?”
女生红着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白凌然出人意料的点了点头:“好啊。”
他答应了?他答应了?!何之洲在那一瞬间,心脏都揪了起来,惨白了一张脸。
他喜欢那个女生吗?他有了女朋友,自己就没有资格再去表白了吧?
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人不是她?何之洲失落的离开酒吧,在外面的街道上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到白凌然拥着那个女生亲密的走出来,他们在车边亲吻,何之洲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白凌然垂下的眼睑,睫毛比那个女生的还长。
最后他开车离开,女生坐在副驾驶,脸上的幸福表情溢于言表。
车灯刺眼的光芒扫过何之洲的眼角,让她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起来。
果然她还是只能远远的看着白凌然,无法靠近他。
可能是绝望了,之后的几年,何之洲就再也没有去过英国。
白凌然的名字被何之洲努力忘记,那种执念也随之深压到了心底,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喜欢那样一个人。
几个月前的那一次,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她在烦躁的状况下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又跑到那家酒吧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但就是想要去那里,好像还可以看到白凌然,虽然那时候她已经听说白凌然回国了。
对,她这些年从来没有真正的忘记过他,反而越是深压,那种感情越是汹涌。
出乎何之洲意料的,她居然真的在酒吧看到他了,而且还受不了他的蛊惑,主动接近了他。
白凌然向来来者不拒,接受何之洲没有一点挣扎,甚至可笑的,他还记得那一晚。
而且在她落荒而逃回到a市之后,居然还被他找到,一副大爷觉得你滋味不错,准你在我还没有厌烦的时候呆在我身边的霸道样子,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想法。
白凌然这个人,有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上位者的气息,他可能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只要他想要,只需要勾一勾手指,就会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只为得他的一个宠幸。
他什么都不缺,也就什么都不在乎,没有人能让他格外重视,他是个没有心的人。
何之洲想,大概是因为自己现在刚好对了他的胃口,让他觉得有趣,可以当成生活的调剂品,才这样禁锢着自己,表现出来对自己充分的兴趣。
等到他厌烦了,估计会爽快的拂袖而去,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吧?
从回忆里挣扎出来,何之洲没由来的觉得很烦躁,一手扯下了头绳,长发便倾泻而下,落满了整个后背。
再扯下那张写满白凌然名字的便笺纸,用力揉成一团,就往门边扔去。
纸团落地的一瞬间,门就被推了开来。并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何之洲略带怒意的说:“谁准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一双皮鞋踏进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向了躺在地上的纸团,戏谑的声音随之响起:“是谁这么不长眼,惹了我的美人生气?”
何之洲被这个熟悉的能够随意夺取她灵魂的声音震住,一时间慌了神,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手已经捡起了地上的纸团,并舒展开来。
“白凌然!不准打开!”何之洲尖叫着想要阻止。
白凌然眼镜后面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光,反而速度更快的打开来:“美人这么紧张的东西,会是什么?”
何之洲有些绝望的背过身去,无力的捂住了眼睛。
算了,他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他都要和别人相亲了,再差不多就该结婚了吧?
她偷偷看着他经历了那么多感情,当然对于白凌然来说也许只是游戏人间,她自以为心肠已经磨练的很硬了,不会再轻易难过的。
空荡荡的办公室一下子陷入了沉寂当中,何之洲甚至感觉听到了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声。她还在期待什么?期待白凌然能看到她这么多年的无望的暗恋,然后从此将目光只放在她一个人身上?
不,白凌然不会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凌然的声音在何之洲背后响起,充满着调笑的,玩弄的语调:“原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之洲这么想我吗?”
何之洲像是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透心凉的感觉让她原本狂跳的心脏忽然就沉寂下来,她嘴角的弧度显得嘲讽又失落,看,她是多么了解这个男人啊,这才是白凌然,他不会让人将他置于被动之地,他永远只能是站在控制地位的那个人。
何之洲在听到白凌然的话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收起了所有异样的情绪,换上那张常常露于外人之前的脸,转过身去,眼波流转,带着魅惑的笑意:“白大少说的哪里话,我在这纸上写了那么多你的名字,真是越写越讨厌,越写越恶心呢。”
何之洲撩了撩长发,姿态慵懒又迷人:“白大少肯定不知道,只要想到你的名字,我都会觉得连那些最讨厌的对手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