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戎狄人不死心,再度发难,百里明姝暂时跟叶修他们一起,被押往北夏的京都。
抵达京城时,朝中文臣武将纷纷到城门迎接。为首的,一边站着文臣宰相,一边站着武将护国大将军。只不过一个似乎一夜苍老白发苍苍,一个却精神矍铄,看见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一双儿女,眼睛黑得发亮。
李故之死早已传到了京城。如今棺尸运回,李相只看见那口黒木大棺,顿时哭天抢地,大吼几声“苍天啊”之类的,悲极攻心,直接哭晕了去。累得文臣们个个手忙脚乱地送他回府。
大将军上前,看看叶修,又看看叶宋,道:“这一路辛苦吧,西漠战事也几度惊险,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将士们分批由各个将领带领着在城门处分散开来。除了李故的棺椁以外,后面还有一辆四马轿车。轿外白纱轻飘,里坐了一人,倩影依稀。
大将军道:“那就是戎狄的长公主?”
叶宋笑着瞧了叶修一眼,叶修回以无奈的眼神。叶宋便嘻嘻道:“爹,回头你看看,她长得还不赖,性子也很火辣。”
短暂的寒暄以后,他们纵马入城。走到城楼下,叶宋轻轻勒了勒缰绳,赫尘只心意地停驻片刻,踢了踢马蹄。叶宋坐在马上,微微仰头,往那城楼上看去。
满城尽是夏日阳光的味道。
微风拂起,只见城楼上一人,黑衣轻轻浮动,掠起了几丝发线。他面色冷清,双目浅浅,迎上叶宋的目光时,端地一笑,如冰上之莲,回归最初时候的美好。
叶宋恍然间想起,曾经那阳春白雪般的过去。她已经有多少天没有见到苏若清了,在西漠的时候每天都很忙碌,并没有细数。如今再见,心里还是漫起密密麻麻的痛。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不可能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苏静和苏宸,一人驱马在叶宋一侧。苏宸不是没注意到苏若清和叶宋的视线交汇,抿唇略有些不爽道:“进城吧,后面将士们都等着。”
叶宋这才收回了视线,扬鞭策马奔入城门。
她一路奔回将军府,将军府上下丫鬟小厮们早就闻讯在门口焦急等待,听到马蹄声之时便欢呼了起来。可能这就是将门世家的规矩,每一次出征和归来,于家里来说都是莫大的期待。
赫尘十分意气风发地踢踏在小巷内,到了府前,叶宋翻身下马来,将鞭子丢给一旁小厮,迎面便有一香风粉人儿扑进她的怀里,死死抱着她,哭得凄楚可怜。
旁边春春亦是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叶宋抱着叶青,顺着她的背,嗓子因为西漠风沙的侵袭而粗了些,道:“哭甚?你没瞧见那李丞相,他儿子是躺着回来的,那才该哭。如今你二姐我是竖着回来的,你该笑才是。”
随后叶修和大将军也回来了,正见叶青捶打着叶宋的肩膀,哭得梨花带雨,道:“你们都是坏蛋,说好我也和你们一起去的,你们丢下我就跑了!”
叶宋捧起叶青的头,皱眉道:“怎么瘦了一圈?”
大将军在后面道:“阿青天天担心得茶不思饭不想的,怎能不瘦哇?”
结果叶宋把叶青打横就抱起,掂了掂道:“还轻了不少,走,进去坐着说话。”说着便直接把叶青抱着登堂入室了。
叶青破涕为笑,道:“二姐你这样动不动就抱得起我,哪里像个女子,分明就像个男人!”
叶宋勾唇笑道:“二姐要是当男人,就娶阿青你这样的女人当媳妇。阿青,我告诉你哦,我们在西漠遇到了你未来大嫂。”
叶修一杯茶只喝了一口,冷不防呛在喉咙里,剧烈咳嗽了起来。他嘴角还挂着水珠,皱眉道:“阿宋,没有的事你不要乱说。”
叶青和大将军却是个八卦的,而且这还是他们家的顶级八卦,怎能不感兴趣。于是异口同声地问:“谁?!人带回来了么?”
叶宋在叶修的yín 威下不敢胡说八道,只向大将军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结果大将军对这件事十分灵光,霎时领悟,歇了一小片刻便捞了朝服道:“我进宫面圣去,觉得北夏和戎狄的和谈需要谨慎,莫要叫戎狄占了便宜!修,你随我同去。”
“是,爹。”
入宫时,大将军恰好见到戎狄公主百里明姝依照皇上之命被安排到了行宫里。轿子堪堪往叶修和大将军跟前经过,叶修微微垂头以示礼数,百里明姝亦是微微侧头过来,看着叶修的脸。然后两相错过,越来越远。
大将军可没有低头,他瞧得分明,一掌拍在叶修肩膀上,把叶修拍得踉跄,感慨道:“修,你年纪着实是不小了。”
大将军一向不插手与战败国的和谈之事,这回却进宫亲自提议说,戎狄人野蛮骄纵,臣服之心想必也只是一时,除了让戎狄送上千匹良驹、归顺北夏版图以外,还可让戎狄的长公主百里明姝在京当人质。
这对于北夏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苏若清又不是傻的,大将军这般要求必有其用意。再看看一丝不苟的叶修,顿时苏若清便似明白了什么,将这一附加条件让使臣送往和谈的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