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谁也不能保证可以陪着谁一辈子,这一辈子在一起的时光,好好珍惜,不负自己,不负对方的心,便足矣。姑奶奶对阳夕山,犹如亲人,他也感知得到,所以并没有一走了之,将乱摊子留给我们。而是提前规划好了一切,他也算是重情守义之人,只是将来,是敌是友,就难说了。”
长亭实话实说,越是如此,反倒是听的姑奶奶愈发释然。
毕竟,在接触阳夕山的最初,姑奶奶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若阳夕山不是这般重情守义的性情,姑奶奶也不会细心的栽培教育他。
“姑奶奶,这世上,谁遇见了谁,谁又在你的生命中出现停留多久,谁又离开,都是冥冥中自有天定。而我们能做的,就是我说的不负自己,不负对方。”
长亭说完,扶着姑奶奶在院中凉亭下坐下。
姑奶奶微微眯着眼眸看向她,那清澈如湖泊朗月的明净眉眼,那悠然清冽得体优雅的气质,如此郦长亭,再也不是两年前那个举止粗俗放浪形骸的她。
既然阳夕山走了,她就更应该将心思和希望放在长亭身上。
她很庆幸,自己两年前发现了她身上的闪光点,从而在心中逐渐摆正了她的位置。
两年时间,她有如此蜕变,这在姑奶奶看来曾经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今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自己面前。
所以,过去的就让她过去。
若是不属于这里的人,迟早都会离开!而她不曾愧对阳夕山,如此便足矣。
“走吧,陪我这个老太婆用膳可好?”长亭的一番话开解了姑奶奶,她重展笑容,拉着长亭的手走的飞快,像是一个豁然开朗的孩童。
正是应了那句,越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内心里越是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哪怕是位高权重身份尊贵如姑奶奶,在自己信任和欣赏的晚辈面前,也会不经意流露出如此一面。
长亭释然一笑,随着姑奶奶一起走回前厅。
眼底,却是一片淡淡雾色笼罩。
若说阳夕山的事情,对郦家一点影响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将影响降到最低。
……
充斥着刺鼻药味的昏暗房间内,房门吱嘎一声开启,将屋外的光亮透了进来,正好照在屋内躺在床上的那一刀苍白孱弱的身影上。
不知是光线的缘故,还是床上的人许久不晒太阳,那面色带着明显的病态的苍白,仿佛轻轻一碰就能破碎了一般。
面颊上,几道蜿蜒伤口狰狞扭曲好似毒蛇,惨不忍睹。
阳拂柳才见着躺在那里的阳拂柳,眼泪就忍不住在眼眶内打转。
没想到,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钱碧瑶的身体竟是越来越差了,脸上的疤痕也没有减轻的症状。
这样的钱碧瑶,如何能帮着她一起翻身呢?
想到这里,阳拂柳脸上的悲戚越发加深。
钱碧瑶空洞的眼神朝阳拂柳看来,嘴巴张了张,发出沙哑的声音,可阳拂柳根本听不清。
“大夫人……您……你好点了吗?”
阳拂柳说着,哭倒在钱碧瑶床前。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伤心哭泣,可为了取得钱碧瑶的信任和支持,她不得不如此。如果她见着钱碧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的话,如何说得过去?
“大夫人……对不起,因为我的伤还没好……所以不能来看你,只能是捎几封书信过来,而今我好不容易能下床走动了,就第一时间过来了……大夫人……”
阳拂柳哭的肝肠寸断,催人泪下。
钱碧瑶看着她,也是止不住的落泪。
抬手勉强将她扶起来,便累的依靠在床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傻孩子,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你书信里面不都告诉我了吗?没想到……那小贱人害的我这么惨不说,竟然还对你痛下毒手!要说对不起的也是她!!”
钱碧瑶对长亭的恨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现在每当她看到自己这一身伤痕,还有脸上的伤疤时,她就恨不得撕碎了郦长亭!
她钱碧瑶到今时今日,都是郦长亭害的!是她!就是她!!
“大夫人,没有用的,她现在只手遮天,有那么多人撑腰,又是司徒老将军,又是临安郡主,又是凌家医堡,她现在根本就是故意留着我们的性命每天每夜的折磨我们,就是要我们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才高兴。”
阳拂柳摇摇头,满脸的无奈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