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前的虞府护卫说道:“前方是何人?”
虞世龄皱眉,抬手掀开轿帘,却见前面也有一座轿子,一堆守卫。
轿子前立着个男人,双手负后,幽微晨光下,那身板看着眼熟,虞世龄略作沉吟,一愣,低声道:“诸葛青?”
“虞大人,虞府近来的事,可有兴趣聊一聊?”诸葛青说道。
声音听着有几分嘶哑,但中气十足。
虞世龄现在非常困,想同之前拒绝别人那样一口回绝他,可是又对忽然出现在这的诸葛青感到好奇。
“怎么,”虞世龄说道,“诸葛大人府上也被客人拜访,这会儿连瘫痪都装不下去了?”
诸葛青没有理会虞世龄话里的嘲讽,道:“虞大人,借一步说话?这可能是大人最后的机会。”
虞世龄最不喜被人威胁,可是跟前这个人,是和他一直政见不合的诸葛青。
魏尧君和殷泽明他们,他虞世龄这会儿不想说话,下一次想说的时候,何时都行。
但是在到了诸葛青这,这一次回绝,下一次还真不一定有能说得上话的机会。
并且,诸葛青的背后还有整个宜安诸葛氏。
虞世龄沉默了一会,起身从轿中走出:“诸葛大人,请。”
天地间的风声越来越大,没过多久,太阳从东方天空出来,只是流云太多,积厚而来,不时遮挡住其光芒。
今日长街需彻底肃清,明早凌晨,南宫皇后的梓宫便将离开宫门,奉移殡宫暂安。
街上的人极少极少,菜市口还有少数摊贩,在城中几个老道场附近,官兵正在清赶最后一批流民和叫花子。
工部的营缮郎范等春,领着二三十个工匠坐在老道场附近的早茶铺子。
没日没夜修地修桥,他们困乏至极,有几个工匠嚼着馒头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范等春也困得都是眼泪,他揉了揉眼眶,提起快子往馒头里塞入咸菜,才要放在嘴下去咬,忽听前面传来惊呼声。
】
一个不想被赶走的小乞丐,忽然抽出一柄细长的铁锥,扎进了一个衙役的胸口。
“哎呀,见血了!”范等春这边一名工匠叫道。
好多人起身张望。
那小乞丐挥着手里的铁锥,又连伤数人,在衙卫们抽出大刀时,快速跑离现场。
“追!”衙卫们叫道。
倒地的衙卫被同伴们扶起,没多久就在剧痛中咽气。
地上都是鲜血,那难闻的血气扑面而来,范等春和工匠们吃不下东西了。
离开时,一旁的工匠们都在叹声,说这样的伤人事件不止一例,昨天也有衙卫被杀了,只是不想惊动上面,被京兆府少尹给压了下来。
还说近来不止流民和乞丐要驱赶,连熙州过来的人都要赶出去了,尤其是明台县的。
因为明台县来的,绝对都是乱民。
范等春边走边听,心里不是滋味。
他的籍贯就是明台县的,这几个月明台县来了很多老乡找他帮忙,那一口一声苦,听得范等春难受但无能为力。
两个身影站在工部官廨门前张望,遥遥见到范等春他们,二人一喜,快步过去:“范二哥!”
范等春心里一咯噔,才念到老乡,就见到老乡。
他是真得怕,因为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范二哥,来!”二人一过来,就一左一右拉着他,“走!”
“去哪啊?”范等春叫道,“干啥呢!”
范等春被他们拽到一旁,看着地上摆着的东西,范等春愣了下:“这些是……”
“送你的!”二人高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