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崇祯下诏让北京城内的两位国公爷带着锦衣卫和国公府家将守城,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北京城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
河间保定一战,朝廷损失了京城防卫的全部主力,又加上朝野内部不稳,裂痕极大,已然未战先溃。两位国公爷又不是天兵天将,手中不过千把拉人的家丁,锦衣卫又都是侦缉好手,打仗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仓促集结了三千多兵力,又怎么是拥有十二万精锐的李沐的对手?
李沐大军入城,除了英国公,成国公府两家和锦衣卫外,其他京师百姓倒是反应平静。一来李沐武力雄壮,谁也不敢轻易掠其锋芒,二来朝廷这两年确实把士心军心民心都丢干净了,甚至早就有人传言,大明朝被李沐改朝换代是迟早的事儿,反正那些达官贵人怎么想不知道,咱们就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就是,李督师也不像是那不讲理的人啊。
说实在的,虽然知道李沐的西北军战力凶悍,但是四九城里的老少爷们儿还是头一回看到数量如此庞大,阵型如此严谨的西北军。装备精良的士卒,威武可怕的重炮,无一不让北京城的老百姓在心里对比着,那皇室和京营手中的jūn_duì ,简直就跟叫花子差不多嘛。
待到北云兵那冒着浓烟的坦克营入城,无数的人更是被此等可怕的战争怪兽惊呆了,没有用任何人力畜力就可以驱动的重炮战车,大大超出了当今大明百姓心中对于武器的认知。
而此时的英国公张惟贤和成国公朱纯臣站在长安街街口,望着眼前阵容严谨,行列整齐,分毫不差的西北军精锐,相对默然。
张惟贤沉默半晌,忽然策马往前数十步,还没等侍卫阻止他,就高声出言道:“英国公张惟贤,请锦宁阵前一叙!”
张惟贤此话一出,西北军军阵便缓缓闪开一条路,一身戎装的李沐从众军之中越众而出,看到张惟贤站在眼前,笑着拱手道:“见过英国公。”
“不敢。”张惟贤也没有还礼,只是淡淡的答道:“你贵为平辽郡王,爵位比我还高那么一阶,可当不起锦宁兄折节下交。”
“国公爷说笑了,我的爵位,已经被皇上全部褫夺,早就是一介平民之身。”李沐说着,眼神又渐渐凌厉起来:“但纵然皇上褫夺了我的爵位,我依然拥有数十万忠诚的jūn_duì ,沐念及昔日旧情,还是劝国公爷勿做螳臂当车,自取灭亡之举。”
“李沐,你不必激我。”张惟贤摇摇头道:“我英国公府世受皇恩,绝没有投降让路的道理。只是,我实在是不明白,你早在崇祯初年,就已经贵为大明第一重臣,你也不是那不知进退的人,只要稍稍懂些文武之道,皇上也不会硬要和你过不去。这么多年,又何必行将就错的走到这一步。”
“哈哈哈,全天下人都当我李沐是瞄准了皇上的那张椅子。”李沐语气激昂,洒脱笑道:“区区九五之尊,何足道哉,大明江山,乃汉家故土,谁当天子,又有何区别?国公爷,沐今儿就在这说一句,拿下皇城之后,大明还是大明,皇上。。。只要他愿意继续做,依旧是我大明的君父。”
“那你这是。。。”
“皇上可以继续是皇上,但是大明南北宗藩,以及北方手握无数良田的高门大阀,则不得不除!”李沐冷冽的道。
“想不到,我大明一代名相张太岳去后五十年,居然还有你这样的人物,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九死一生的买卖。”英国公一边赞许的笑道,一边缓缓抽出佩剑,对着李沐高声吼道:“李沐!我张惟贤敬你是条汉子,但是惟贤身负守国之责,这仗,必须得打!”
万历年间的首辅大臣张居正,因为在大明强推一条鞭法,对大地主课以重税,减免宗室的用度,极大的缓解了大明朝的财政困境,而这条政策因为触及了大明朝最深层的利益,张居正最终还是人亡政息。至此之后,就算全大明都知道朝廷的痼疾在哪里,却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再提出这条改革之法。
“国公爷,你这是,何苦来哉。”李沐叹息一声道。
“李沐,你既要成万古之伟业,岂能如此心慈手软。”张惟贤的佩剑在阳光下反射出摄人的寒光,剑尖慢慢放平下来,和李沐的视线合到了一条直线之上,洒然笑道:“可叹我张惟贤虽有家学渊源,但一辈子窝窝囊囊的待在京师府邸之中,空有报国之志,却无你这般可怕的决心。天启二年,你在广宁大胜建奴主力,阵斩安费扬古,传捷天下,入京献俘之际,当着数十万百姓的面,说了一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