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沐站定在州棚前的时候,他也学着向那些饥民一样,掏出洛鸢给他的大碗,把手伸到粥锅前,一脸讨好的看着施粥的孔府家丁。
听说以往有些家丁会给一些漂亮的大闺女格外多一些,以期换回一些不可告人的回报。但是孔胤植自天启元年袭爵之后,似乎对于这种行为深恶痛绝,所以每次施粥他都亲自到场监督,那些家丁自然不敢再主家眼皮子底下做什么腌渍勾当,只好老老实实的一人一勺,童叟无欺。
就在孔府的家丁举起大汤勺,舀了一勺米粥,正要向李沐的碗里递的时候,李沐却不着痕迹的把手悄悄向一边偏了一点,结果一勺热粥,小半勺落在了李沐的手腕上,烫的李沐“呀”的一声,手一松,自己的碗就整个人掉进了粥锅里。
“哎呀,烫死了烫死了。”李沐夸张的大叫起来,虽然李大公子掺杂了几分演戏的成分在其中,但是绝大部分还是真情实感的,毕竟一大勺滚烫的热粥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边的混乱不一会儿就引起了后面等待领粥的百姓的围观,站在李沐身后的洛鸢看到李沐似乎被烫伤了之后,人影一闪,就出现在那施粥的家丁身边。还没等周围的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洛鸢两手一绞,就轻松把那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孔府家丁摁倒在地。
粥棚的混乱自然也惊动了正在一旁监督的衍圣公孔胤植,看到洛鸢身手超绝,原本想去控制李沐的几个家丁都不敢动了,就默默的看着李沐一个人在场中间极为痛苦的哀嚎。
“怎么回事?”出了问题,还是当着自己面,孔胤植多多少少觉得有些脸上无光,他可不知道这是李沐处心积虑想套住自己的小布袋,还颇为恼怒的对自己的家丁道:“你们连给人盛个粥都做不好?真是除了自己会吃以外别的什么都不会了吗?!”
随后,孔胤植转而对李沐道:“这位小哥,这次是我的家人不对,他们手脚粗陋的,一时失手,还望小哥见谅。”孔胤植一边说着,一边从身旁侍女的提着的篮子中,拿了两个白面馒头,并且吩咐下人取了些伤药来,对李沐温声道:“这些吃食和药品,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看这父老乡亲们还都饿着肚子,小哥是不是先让过一下,吃点东西再说?”
李沐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嘴里不住地嗫嚅着,谢谢大善人,谢谢大善人,就伸出还沾着米粥的双手,想去握一下孔胤植的手。孔胤植也是犹疑了一会儿,虽然两人之间阶级差距巨大,但是最终还是伸出手来,算是对人的一点基本尊重吧。
孔胤植是实诚君子,想的简单,却没想到对方可不是什么笃信圣人之道的善茬儿,这边孔胤植的手刚伸出去,就突然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被迅速拉向了李沐的方向。刚刚还在痛苦哀嚎的李大公子突然暴起,欺身而上,三两下就把手无寸铁的孔胤植压在了身前,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改锥,锋利的锥头盯在孔胤植的喉头之处,让在场的人一下子都惊呼出声。
“这位小哥,你这是何必。”孔胤植心中慌乱,嘴上还是强装冷静道:“你要是对馒头不满意,我府内尚有其他吃食,如果你还有其他家人,也可一并带来领粥。无论人数多少,我保证都一视同仁,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别废话,跟我进府再说。”李沐对洛鸢使了一个眼色,洛鸢虽然不知道李沐要干什么,但是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走上前来帮他隔开一众孔府家丁,护着李沐一点点的往衍圣公府内挪动。
外面施粥的家丁刚想跟上来,李沐却高声大吼道:“你们继续施粥!胆敢暗箱操作,杀了你们老爷偿命!”
这样的绑匪还是头一次见,家丁们也没有办法,只好继续给饥民们施粥,不时地回头看一下正被劫持的孔胤植,直到三人进了衍圣公府的高墙之中,大门轰的一声关上为止。
那些领了粥的百姓们这时候都开始议论纷纷,倒不是担心孔胤植的死活,而是怕万一孔胤植有了什么不测,下个月孔府还会不会开仓施粥了?如果孔府下个月不再施粥,又上哪去找吃食填饱一家老小的肚子呢。
外面的百姓议论纷纷,担心不已,孔府之内的气氛就更加紧张了,不少府中来往的丫鬟们都吓得尖叫了起来,李沐是战场上经历过生死,多少次从鬼门关前逃出来的,自然不会被这些小场面吓倒,抵在孔胤植喉咙处的改锥纹丝不动。倒是不少孔府的家丁看着李沐手上的锐器,吓得冷汗不停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