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秦良玉拍马上前,沉声说道,“宽甸堡若是强攻,凭我们的力量,当是难以克之。”
“我知道。”李沐静静的思忖良久,突然回身问道“弟兄们有没有人通晓满蒙语?”
白杆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是四川兵,平时骂人都用的瓜娃子,哪里懂得满蒙语言。
后面一直不做声的熊成开口了:“我会一点点简单的,简单的对答,稍微复杂的就不行了,而且仅限蒙语。”
“不行,必须满蒙皆通,而且熟练者。”李沐摇了摇头。
众人都默不作声了,这个技能真不是一般的技能,尤其是对于这些远道而来的军士而言。
李沐眼光流转,突然落在了旁边的舒菡身上。
舒菡被李沐看得浑身一凉,满眼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巴巴的说:“你不会找我吧?”
李沐微笑着点头。
“不可能,喂。。。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小可李沐。”
“对,李沐!你还要不要脸了!你屠我族裔,火烧沈阳城,居然。。。居然还有脸让我帮忙!”舒菡简直是气疯了,天之娇女实在是长了见识,这世上竟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当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
李沐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笑着伸出手学着西方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在大家还奇怪的时候,一把就把舒菡拉到了自己的马上,双手一下子环过美人盈盈一握的纤腰,抓住缰绳用力一夹马腹,胯下的马儿长啸一声,撒开蹄子飞奔而去。
这回就算是以开放热情著称的满族姑娘也羞得满脸通红,李沐手挨着的地方仿佛着火了一般火辣辣的,扭动了半天,发现实在挣脱不了,只好大声喊着:“无赖!无耻!流氓!无。。。”还没说几句,一阵冷风顺着钻进了舒菡的喉咙,凉的她连连咳嗽,却也老实了许多,不再张嘴受罪。
“我问你,满语救命怎么说?”迎着呼啸的北风,李沐大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咳咳。”舒菡被刺骨的北风刮着脸上生疼,却又没法开口反驳后面那个可恶的人,怒气冲冲的表达了一下抗议就闭上了嘴巴,绝对不和敌对分子有任何妥协。
“你知道吗,如果我攻取不了宽甸,那我就带兵北上铁岭卫,把你们发家的老巢全部烧光。”李沐在身后,冷冷的对舒菡说。
“那又。。。如何!”
“辽东年年大寒,一年比一年甚之,我一把火烧掉辽东存粮一半,逼着你们满人进攻宁锦,而在这个天气下,攻城无异于自杀,不攻,则你们辽东百万满裔至少要饥馑而死去一多半。”李沐笑着说。
“卑鄙!”舒菡无可奈何,又不愿说话,只好气哼哼的骂道。
突然,李沐手中缰绳一紧,用力拉住马头,奔马昂首抬蹄,扬天而啸,舒菡吓得胡乱的一把抓住了李沐的手臂,大声用满语喊道:“救命啊!”
“多谢姑娘赐教。”李沐哈哈一笑,扬起马鞭狠狠的抽了一猛子,马儿吃痛之下,撒开蹄子冲着宽甸城的城墙飞驰而去。
“你疯啦!我们会被守军射成刺猬的。”姑娘明显感觉到了恐惧,不由自主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李沐恍若未闻,一边策马飞奔,一边用满语大声喊到:“救命!救命!。。。”
不多时,宽甸堡上的守军发现了李沐二人。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城墙上人影幢幢,不多时就有几十把弓弩对准了城下的两人。
宽甸堡数千守军,攻城是不现实的,于是李沐早早的换上建奴jūn_duì 的衣物,甚至连头上都套上了长辫子,前额沾上半块猪皮,灰头土脸的样子显得十分狼狈。
“城下何人!”城墙上传来一声厉吼,但李沐听不懂,显然不是汉话。
“姑娘,现在靠你了,要是说错了,咱们就要一起做黄泉路上的同命鸳鸯了。”弓弩之下,李沐还有闲心口花花的调侃一下怀中的女孩儿。
“呸,谁要和你这个下流的人做。。。做那什么。”舒菡俏脸通红,嘟起小嘴气呼呼的回道。
“再不说话,我们放箭了!”城头上声音再次传来,奈何李沐还是听不懂。。。
舒菡真是想说这个坏到骨子里的流氓是明军,是屠城沈阳的罪魁祸首,但她知道这样做的结果肯定是和李沐一起被射成刺猬。谁能指望宽甸这个小堡垒的守军能认识大金待字闺中的玥然格格呢?
女孩子在遇到生死问题的时候从来都不是勇敢的,所以舒菡无奈的妥协了。她冷冷的问李沐,“我该怎么说。”
“你就告诉他,你是大贝勒的女儿,沈阳城被八千明军屠灭了,明军已经撤离沈阳不知所踪,大贝勒传令沿途所有城池堡垒无论见到任何jūn_duì 都不准出城,违令斩不赦。”李沐悄声说。
满蒙女子多善骑射,危急关头选一个信任的女子传令很正常。
舒菡转过俏脸,用自己所能喊出的最大声音对城头上叽里呱啦一阵子,城墙上沉默了好久,随后又是一阵吼声。
“他们问我们要不要帮助。”舒菡回头说道,恰巧碰上李沐紧张的眼睛,赶紧低下头去呢喃了一句。
显然守城这样的命令比让对方开门更能取得信任,李沐知道对方戒备心已经小了许多,便说道,“让他们给我们一些烈酒吧。”
虽然很奇怪李沐这时候喝酒是明显缺心眼的行为,但还是如实的翻译了一遍。
城墙上悉悉索索一阵子,传来一阵和善的笑声,对于好酒的满族人来说,在这个大冷天里要几袋烈酒是最合理的要求了。
没多久,城墙上一声弓弦响,吓了李沐一大跳,就看一支栓了绳子的羽箭迎面而来,“蹭”的一声稳稳的插在马腿边两三步的地方,扬起一大片灰尘。
“好厉害的箭术。”李沐不自禁的赞叹了一句。
稍带片刻之后,麻绳上晃晃悠悠的飘来三个大皮袋,估摸着加起来有尽二十斤酒,李沐也不多说,捡起皮袋,让舒菡跟热情的建奴军士们道了个别,就飞快的跑回了白杆兵的驻地。
一到地方,李沐就跳下马来,把酒分给每一个白杆兵的将士,然后郑重的说。
“过了这里,到抵达朝鲜国的义州还有四百里的路程,在这期间我们不能停歇,必须尽力赶路。这些酒非常珍贵,可以暖身,可以消毒,所有受伤的兄弟包扎必须使用烈酒,现在没时间解释为什么,大家照做就是。”李沐说道。
“后方行进的兄弟在马尾上每人绑一张草席,准备完毕我们就马上出发!”
“诺!”
仅仅两个时辰后,宽甸堡的守军就看到了黑压压的明军骑兵呼啸而来,但见明军后队扬起雪尘漫天,不知有多少兵马。所有人都严谨的遵守了命令,放任李沐一行有惊无险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