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子斜卧在山洞外的岩石坡上,翘着二郎腿,左手抓着磨蹭得油光发亮的葫芦,不时举着从高处往嘴里倾倒一线酒水,优哉游哉,逍遥快活。
听得远处林子传来的小泥儿、驴子吵闹叫声。
他不知想起甚么烦心事,往嘴里勐灌几口酒水,突然听得一声低沉咳嗽在身边响起,入耳惊心,骇得他蹦起来,酒水从鼻孔喷出两条,指着笑得幸灾乐祸的观主,一时间呛得说不出话来。
即使山长他们几个自在境高手,也不可能走近他十丈而不被他察觉。
想不到观主这剑眉星目的会这样恶作剧捉弄他。
「山风寒凉,乐子兄弟注意身体啊。」
张闻风看着狼狈的乐子,微笑着关心道。
听山长说,这一年多时间,乐子白天晚上都守着后山坳的山洞,是土护法吩咐的,只偶尔由山獾替换一下,其他人都不许进山洞。
「观主你这样人吓人,非君子所为……诶,观主你可算回来了,我终于能睡一个好觉,走了。」
乐子先前就听得喧闹,知道观主回山,他职责所在不能离开前去凑热闹,横过袖口擦着鼻孔,跳下山脚作势往外走。
山洞底下有厉害宝物,近些日子有寒气外泄,使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非不得已,他不能请山长、岳道长他们进去查看,他一直盼着观主早些返回,担心山洞下藏着的神秘宝物惹出大乱子。
张闻风从纳物空间摸出两坛存放了七八年的老酒,丢给乐子,笑道:「其中一坛帮我送给瘸叔,晚一点我再去看望他老人家。」
乐子接住两坛酒水,苦着脸道:「观主你这就不厚道了,自从阿杰娶了媳妇,我家老头天天在我耳根子边念叨,我正好借师父的命令在后山躲清静,你又让我送上门挨骂。」
「瞧你那点出息,这么多年,你和水神娘娘就没有面谈过?」
「没有。前年我师父从柳枝河回来,送了我一盒锻体用的药膏,还有一杆法宝级的水纹亮银枪,我知道是她托我师父送的,我一直纠结……唉,观主,你帮我拿个主意,这事如何善了?」
乐子口中说着纠结,眉头舒展开来,七弯八拐扯到这话题,他人也精神了。
除了观主,他没人分说这笔湖涂事。
张闻风无端端吃了一把狗粮,没好气道:「人家连「亮银枪」都送来了,你就不肯去一趟柳枝河?担心她劫财还是劫色?」
「她以前说得那样绝情,伤透了我老爹的心,唉,我……」
「她伤了你爹的心,你就不会去请她来给你爹赔礼道歉,你不去试试,与她谈一谈,怎么知道成与不成?她不给你爹赔礼,事情另说。」
「我……」
「机会是自己争取的。」
张闻风冲下方抱着两坛酒水的乐子摆手,道:「她当年才醒神,脑子里想的是与大安的血海深仇,与你身份天差地别,怎么可能下嫁你这个不求上进的凡人?没有一巴掌拍死你,已经是瞧在今世的半块粗粮饼情分。这些年她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一而再再而三给你递信号,也不知瞧上你傻小子哪点了?长得也不帅气,又瘦还黑。」
转身走进山洞,主意他出了,怎么做得靠乐子自个。
乐子抱着酒坛转圈子,滴咕道:「好事多磨,傻人有傻福,水丫才没吃错药,观主话里话外都是嫉妒……」
走进山洞的观主气笑了,探头出来叫道:「新人还没进房,你个臭小子就想将媒人扔过墙,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乐子嘻嘻哈哈跑掉了。
心底豁然开朗,他要去一趟柳枝河。
张闻风脸上露出笑意,他是乐见其成,玉成其美。
飞进寒气弥漫的地下大厅,一年多时间没人汲取化解青铜灯外溢的阴寒气息,地面和土护法布置的重重阵法覆盖着薄薄黑色冰晶。
他掌控着与山根相融合的山门大阵,进出依附于山根的阵法不费劲,再则他身上有土堃给的阵器。
花了一些时间,将外溢的阴寒气息收进他瓶子内的阴兵符石俑,在陌岭幽境洞府闭关的一年时间,阴兵符从寒潭吸取了庞大寒气,整个石俑表面变成了幽幽暗青色。
听莫夜说过,阴兵符吸收的能量越多,替死效用越强,可惜无从验证。
绕着寒气散尽显露出来的四方造型有飞檐的青铜灯,转了两圈,他与青铜灯内里的核心「镇魂殿」有隐约联系,他还是镇魂殿名义上的「判官」身份。
取出青铜鱼纹符牌,这是炼化青铜灯的关键。
仔细回想莫夜教他的炼化法诀,他能够初步炼化这座小天地重器,是因为他身具冥气印记,要不然金丹修为不用考虑。
随着他一手一手法诀化作的气息打在悬浮空中的青铜鱼纹符牌上面,青铜灯表面的厚重古朴纹饰开始呼应,幽光闪亮,地面震动,空中回荡一波一波空气出现涟漪的细微嗡鸣声响。
他赶紧分心调集山门大阵,加强对山根和仙灵山的防护。
白雾从各处涌出,盘旋着环绕整座百余丈的山峰,不过片刻,掩得云遮雾罩。
树木震瑟,栖息的鸟雀鸣叫着仓皇飞离。
山长等人飞到空中,观察着仙灵山突然出现的异状,岳安言手中出现控阵法器,掐诀感受片刻,确定是观主搞出来的动静。
让众人散去。
观主回山,出手不凡。
她和山长早就猜到后山洞窟内藏着了不得的宝物,土护法即使外出的那几年,每过一段时间,总要悄悄回来一趟,去山洞待一些时候。
土护法和观主不让他们进山洞,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