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这我真不能忍,对我有再多敌意都没甚大不了,我反正也习惯了,连带着让老哥哥遭受冤枉仇视,这个公道我必须讨回来,让他们懂点礼貌。”
张闻风已经听到极远处传来的动静。
他一拍腰间黑布袋,“啾”,一道青芒飞出,与一道金芒交织往五里外射去。
朱浔哈哈一笑:“老弟尽管放手施为,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剑术。”
两名阵师大叫,“巫风随形,挡住!”
他们看到射来的两道飞剑,在空中缠绕出一片十数丈的剑气,剑芒森严,杀气如丝,两柄飞剑游走不定,令人窥探不出虚实,感叹那恶贼名不虚传的同时,哪敢掉以轻心?
十多名巫修身上光华璀璨,连成一个相互呼应的阵法,拔出武器挥斩。
阵师掐诀操控下,斩出的刀芒剑气随风盘旋,与攻击来的丝丝剑气斗了一个旗鼓相当,空中响起密集“砰啪叮当”声响,细碎剑气飞溅,雨点般落地或落入水中,泥尘碎屑和水面涟漪四起。
“老弟控剑精妙,剑术丝丝入扣,让老哥哥大开眼界。”
朱浔看着双方斗剑,赞不绝口,有长自己人威风的意思,另外也是张观主的剑术确实高明,使得随心所欲,变化巧妙,没有丝毫烟火气,更没有匠气。
张闻风笑道:“老哥过奖,小弟这点微末之技,也就能对付几个不成器的巫修,在咱们大安朝同阶中都排不上号,惭愧!”
口中说话,用意念控剑,剑气如潮,一波又一波朝十多人发起攻击。
他没有对付地面上如临大敌、摆出阵势的二阶巫修们。
他和朱浔这次前来接应,不在于杀伤杀死多少巫修,而是替杨水兰解围,他知道杨水兰深入巫族地盘,搅风搅雨,是为了替他捉一个古树魍精,完成答应过他的承诺,顺带着故意恶心下巫族的高层。
另有十多人排布阵法,严阵以待,区区一个张闻风还不值得他们所有人防守。
“来了!”
有人叫道。
“起阵,困神准备,快!”
有阵师大叫。
那十多巫修手舞足蹈口中念诵咒语,地面百多人附和吟唱,土黄地气升腾,河水急剧震荡。
十里内树木迅速枯萎,草丛像褪色一般枯黄,空中气息变得浑浊古怪。
天边两道身影相互勐烈攻击,水花冲天,火光闪耀,争斗得非常激烈,其他零零散散的三阶修士根本不敢凑上去,只能落在后面,扑灭落下地面的火焰,不酿成山火隐患。
“杨水兰,你跑不了的,前面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等着你跳!”
周挚额头上的火焰符文飘飘欲飞,他强压怒火,手中一柄火矛刺出道道火焰矛影,他对那个随时要与他同归于尽的疯女人很头痛,他有决绝手段也不敢用,真要是斗个两败俱伤,他亏大了,而且巫族目前的情况不允许。
那个转世重生的水神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对他的怨恨,令他暗自心惊。
那疯女人把当初对两名镇守者的算计怒火,发泄到他身上了。
他想逼迫杨春离开河水沿线,在巫族地盘上,他有几样敕令手段,能够限制野神实力发挥,杨水兰知道水域尽头有埋伏,偏偏就是不离开河水上空。
真以为有朱浔和张闻风接应,就可以轻易闯出去。
只要朱浔敢出手,躲起来的木梨花必定现身。
那张闻风想救杨水兰出去,势单力薄,他们这边的修士只会越来越多,此消彼长,他考虑拼着损失,将计就计做掉那讨人嫌的张闻风。
杨水兰一手拖着惨兮兮的古树,树上花包和叶片掉得七零八落,根须被水雾冲刷得干干净净,她身前一座丈许大小的紫螺塔盘旋,下方河水能给她取之不尽的施法来源,她在等机会。
“一群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几十里路程,两人交手,互换攻击也不过片刻即到。
面对着严阵以待的困神阵,杨水兰没有选择避其锋芒、绕开河道口那一片,张观主帮她牵制了空中一半的人手,她右手对着紫螺塔一推,喝道:“去!”
河水倒悬空中十余丈高,塔影遽然膨胀。
水助塔威,对着前方七八里外阵法砸去。
“挡住!”
周挚怒喝一声,手中火矛脱手射向那个不顾一切的女人,一线晶亮火影,破空速度极快,在空中留下微微扭曲的焦灼气息波动,势不可挡。
他知道那女人还有一条索状法宝,适宜缠绕和神出鬼没的攻击,防守起来却不得力,敢如此托大,趁着木梨花留神外敌朱浔的时机,他很有机会留下那疯女人。
蓝芒一闪,杨水兰用出她新祭炼的另一件法宝水羽剑。
小泥儿从地下水洞寻到的机缘,对她助力极大,否则她想要炼制一柄合乎心意的水行法宝,光是寻找高阶材料,便要耗去无数时光,像她这种失去跟脚的野修,并不好混。
水雾冰寒化作霜雪,片片飞洒。
只是一击,简单粗暴,便化解周挚准备了无数后手的一矛攻击。
霜雪寒气与烈火剧烈碰撞,造成了惊天动地爆炸,下方弯曲河水整个升腾,形成一道仿佛活过来的蜿蜒水龙,晶亮水流一头连接那座一往无前的紫螺塔。
周挚伸手一招,火矛重新回到他手中。
他脸上露出一丝算计失误的无奈,那娘们拿出了两件威力巨大的法宝,比他手中宗门祖传火矛还要厉害,也不知从哪里抢来的?
那座紫色螺塔品秩极高,杨水兰还不能完全发挥。
空中有一线透明冰索突兀出现,“呼”一下往周挚身上招呼。
周挚忙伸出火矛一挡,巨力碰撞,水火争法,他不得不暂退数丈,也就瞬间耽搁,眼睁睁看着前方巨螺塔影,携满河水流将十多名组阵巫修撞得漫天翻滚。
地面数里内布阵的二阶巫修,更是惨不忍睹,好些修士撞晕过去。
木梨花忍无可忍在空中显出身影,恼火地一挥衣袖,无数烂漫山花化作一片粉白,缠绕向张闻风控制的两柄飞剑。
朱浔哈哈一笑,指头连弹,将数里外的山花阵仗炸开两个缺口。
张闻风见好就收,将飞剑招回,他看到杨水兰倒拖着一株低矮老梅花树,运用水法神通,紧随螺塔冲出了巫族地界,英姿飒爽,衣袂飘飘。
另外一组结成“巫风随形”阵同样被波及,冲得不成阵形,众人散开逃遁。
不幸之中万幸,他们奉命阻拦的前水神娘娘没有伤人害命意思。
木梨花喝道:“杨春,你勾结安朝修士,欲意何为?”
杨水兰没有理会山神娘娘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做作,太假了,懒得陪着演戏。
她可不打算见好就收,难得有一个金丹高手帮她押阵,牵制住木梨花,她今天非得要教训周挚那小子一次,都等不及明年小泥儿晋级。
将手中梅花树扔向张闻风,道:“麻烦帮我看管片刻。”
杨水兰转身对飞过边界追出来的周挚招手,笑道:“咱们野外单挑一回,不用担心打坏巫族山根地运,输赢不论,就是看你不爽。”
周挚咬着牙笑道:“你还待在那条河水上空,恕难奉陪。”
没有了人多优势和地利之便,他其实不想与杨水兰争斗,输赢都没意思。
那女人无所顾忌,他要考虑大局。
当做外人面前耍猴,丢的是自家面子。
两人隔着五里,杨水兰左手托着缩小的紫螺塔,对视片刻,她很痛快往远离河水方向飞,道:“我还不屑占一个晚辈的便宜,来吧,单挑!木梨花你别穴手,我今天非得把那小子打成猪头,叫他祖宗都不认得。”
众目睽睽之下,周挚忍无可忍,冷笑着跟着往东南飞去。
那女人在他面前装疯卖傻充长辈,他还不屑认。
他喜欢玩阴招手段,是图省事,斗智不斗力嘛,真要单挑起来,谁怕谁啊。
边界汇聚多达四十名三阶巫修暗中传音尾随其后,人多势众,飞在空中乌泱泱一大群,不停调整着队形,等飞出二十里外停下来时候,已经组成了三个首尾呼应阵势。
张闻风留意那群鬼鬼祟祟的巫修,他与朱浔走一起,用木气法力托着可怜兮兮的古树,树干上那个穿梅花衣裙的小*童,不停流泪,不知是痛的还是吓的,现在却顾不上安抚。
他得防备那群巫修等会出幺蛾子。
朱浔已经传音说了,不能轻易出手,那个木芝山神
杨水兰喝道:“不想死的退开远点。”
手中的紫螺塔砸向对面的周挚,她手中出现一柄晶莹碧蓝形状像羽毛的水剑,纵身飞跃,竟然要与对手近身厮杀。
空中出现一道道透明索影,甫一动手,便是全力以赴。
先前口中说的什么输赢无论,自是空话。
周挚右手火矛一抛,在空中划出一道拐弯的火线,狠狠射向躲藏在巨塔后的那个女子,他手中出现一面赤焰火铜镜,对着肆无忌惮撞来的螺塔方向一照。
火焰喷薄而出。
层层叠叠,赤色、橙色、黄色、白色火焰化作一座火山,内里做澹纯青色。
五色火山霍霍做响,火焰熊熊达十余丈大小。
两座庞然大物在空中勐地撞上。
他要令那个躲在塔后好斗的女人吃一个大亏。
像这种压箱底的手段,他真不想轻易施展出来,在火窟中蕴养出这些火焰,他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