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赵括这边,他刚刚送走了使者郑朱,就听到了秦人停止了进攻的好消息。
这个消息,是狄告诉他的,狄这个人朋友还是不少的,总是能听来不少的消息,他兴冲冲的进了院落,推开了面前几个门客,挤到了赵括的面前,欣喜的说道:“少君!郑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听闻,秦人已经停止了对赵人的进攻,撤退了五里地,战事看来是要结束了!”
狄说着,得意洋洋的看着众人,等待着众人的询问。
可是,没有想到,众人不仅没有询问他更多关于战争的事情,反而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就是赵括也是波澜不惊的看着他,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这件事情,我在早上便已经听人说了,二三子也都知道了。”
狄听闻,勃然大怒,问道:“什么人如此多舌?战争这样的机密的事情,是可以随便传播的麽?”
赵括没有搭理这厮,不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转身便回了屋,狄还在愤怒的训斥着,幸有些看不下去了,将狄拉到了一旁,说道:“是住在隔壁的平公,他的孩子又送来了书信,平公让少君帮着读信,停战的消息,少君就是从这书信里所知道的,你这厮,平日里最为多舌的就是你,竟还敢抱怨他人多嘴?”
狄还是有些不高兴,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赵括坐在室内,眉头紧皱,他开始怀疑自己前世的记忆了,纸上谈兵,长平之战,他都是知道的,可是他就不记得,秦国还曾与赵国停战议和了啊?这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卒的事情,难道是后人的杜撰吗?
今天早上,平公急匆匆的来找自己,说是孩子又送来了书信,赵括这么一看,方才知道了秦赵停战的消息,平公的儿子非常的激动,据说很快就要回来了,而平公自然是更加的开心,他已经有一年没有见到儿子了。或许是太开心了,他拿起了自己的桑木杖,在赵括的院落里跳起了舞蹈,对着每一处角落都进行敲打,算是为赵括的院落驱邪,为他祝福。
平公是马服乡邑里有名的驱鬼大师,谁家的孩子或者老人有了诡异的情况,都会请平公来为他们驱鬼,最初,赵括还很讨厌这个装神弄鬼的老头,可是,在亲自去看了一次平公驱鬼之后,他也逐渐开始尊敬这位长者,平公驱鬼是不收钱财的,他也不会逼着那些病患去喝什么符水。
他会拿着自己的桑木杖,轻轻的拍打这些人,告诉他们,你身上的鬼已经离去了,你安全了。在赵括看来,平公更像是一位心理医生,他可以在精神上给与病患一种鼓励,在遇到一些因为思念子女,操劳成疾的老者的时候,他还会坐下来跟他人谈心,劝导他们,整日都能看到他牵着自己那失明的老妻子,四处为人驱鬼祝福。
赵括很喜欢这对善良的老夫妻。他们那幸福且温和的笑容,就能治愈很多人。
随着停战的消息传开,赵国处处都是笑容,老幼妇孺们聚集在乡邑门口,唱着赵歌,等待着亲人的归来。看到这样喜气洋洋,其乐融融的画面,赵括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不管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只要能不打仗,这就是天大的喜事啊,对谁来说都是这样。
就这样又过去了三四日,赵母便从马服山回来了。
赵括得知这个消息,是又喜又悲。喜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母亲回来了,而悲的原因,却是因为戈这个烦人的老家伙也一并回来了,赵括亲自出去迎接,母亲笑吟吟的下了马车,赵括在赵国的名声越来越大,赵母虽然清楚自己孩子有多大的本事,可是总是听到他人称赞自己的孩子,她心里也是非常开心的。
赵母刚刚下车,周围便有十几个门客,俯身拜道:“拜见主母!”,赵母一惊,方才笑着说道:“请二三子都起来吧,我的孩子不成器,有这么多人愿意跟随他出生入死,这是他的福气,我要代替他来感谢二三子。”,听到赵母的话,门客们很是惶恐,即刻有人说道:
“天下没有主母来感谢门客的道理,何况,能够跟随少君,是我们最幸运的事情,我们会将您当作自己的母亲来尊敬的。请您也将我们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管教,有什么不合乎道理的行为,请您一定要指正出来,我们都愿意遵从。”
赵母微笑着,看着一旁的戈说道:“都拿出来罢。”,戈看向了跟在身后的那三位家臣,这些人怀里都是横抱着包裹,他们走上前来,将包裹轻轻放在了赵母的面前,又亲自打开,众人这才看清了包裹内的物什,竟然都是短剑,每个包裹里都足足有五六柄,赵母方才说道:“这些都是马服君的短剑,一直藏在家里,没有用得到的地方。”
“今日,我就将这些宝剑赠送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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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门客们大惊,纷纷跪在了赵母的面前,在这个时代,面对自己的家主,乃至是君主,都只需要俯身大拜,只是拜的角度有些大,要彻底将身子弯下来。跪礼是只有在面对父母长辈的时候才会使用的,门客们如此大礼,就是已经将赵母当成了自己的母亲,所以赵母也就没有让他们起身,认下了这些“儿子”。
宝剑分发下去,众人正好都能分到一柄,赵母感慨道:“到来之前,我还担心没有办法分全,如今看来,这也是天意啊。”
赵括也有些吃惊,带着赵母进了室,门客们在院落里开心的试剑,室内只有mǔ_zǐ 二人。
“严君,毋恙?”
“我毋恙,这一路赶来,所有人都很尊敬我,只因为我是你的母亲,这样的情况,只有当初你父亲战胜了秦国的时候,才有过的,我之前还很担心,怕你因为这些名声而狂妄自大,没有想到,你能保持着谦逊的姿态,能够礼貌的对待他人,我不再担心了!”,赵母开心的说道。
赵括腼腆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赵母又说道:“我听闻秦国与赵国的战事已经结束了,进马服的时候,门口聚集了很多等待自己亲人的人,他们都是我们的乡人,又是亲人为赵国征战的功人,你可以派人给他们送上坐席,让他们坐着等候。”
“我知道了,严君。”
两人又交谈了许久,赵括方才感慨道:“方才母亲你拿出了宝剑的时候,我还很担心,怕他们之中会有人因为没有得到赏赐而怨恨,没有想到,宝剑正好够用,难道这真的是天意吗?”,听到儿子的疑惑,赵母不由得掩面笑了起来,她看了看周围,方才低声说道:“我们家里有三十多柄宝剑,我这是打听清楚了人数之后特意带来的,当然会够用。”
赵括一愣,随即也是笑了起来,说道:“我明白了。”
“险些忘了...”,赵母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了两个新鲜的桃,递给了赵括,又说道:“你先吃着,我还带了些薤和芸,我去给你做粟饭。”,赵括急忙拦着她,说道:“严君,家里有庖厨,怎么能让您来忙碌呢?您就在家里休息就好了。”,赵母有些生气,不悦的说道:
“当初你父亲只是个收租的小吏,我就为你父亲和你做饭,他被封为马服君之后,也没有嫌弃我做的饭,你如今还没有你父亲那样的军功,难道就要嫌弃我的饭了麽?”
“我是怕严君累着...”,赵括无奈的说着,可惜也劝不动赵母。父亲赵奢是从底层起来的封君,在年轻的时候,家境并不富裕,跟赵母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在后来成为马服君之后,两人也没有改变以往那种勤俭的风格,常常还是由赵母来做饭,家里的庖厨还是因赵母渐渐年迈,赵括方才请来的。
刚刚走出了门,赵括就听到了熟悉的叫嚷声。
戈又与狄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