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笏还未走进来时,刘彦贞正挺着那道鹰钩弯鼻,朝李弘冀拱手,一脸愁容地说道:“殿下!不是末将不愿领军出战,实在是因为末将先前重伤,如今虽有好转,但仍是上不了马啊......”
“哦?”李弘冀扶额戏谑地笑道:“刘统军,你不是向来自诩是当世韩白么?昔年那韩信、白起难道也是如你这般?又能打败仗,还能临阵脱逃?况且你是胸口中了一箭,又不是腰腿中箭,怎么连马都上不了?”
“殿下明察啊!末将胸口中箭,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许是牵动了旧疾!而且殿下,大军之败并非是因末将一人所致,周军袭营那日,末将正伤重不起,病榻之上如何作战?只能留得此身,再思报国!”
见刘彦贞如此厚着脸皮对答,李弘冀怒火中烧,闭上双眼一边旋转着手中茶杯,一边斥责道:“好一个留得此身,再思报国!我北伐大军若非因你和陈觉二人胡乱指挥,焉能有此大败?!周统军以下四十六名将领战死,八万大军一战损了十之六七!你不是连马都上不了么,为何跑得最快?你既有心报国,为何当日不以身殉国?!”
李弘冀的声音低沉又带有磁性,明明身着一身儒雅的王袍,举手投足尽带优雅,却句句带着扑面而来的杀气。
饶是刘彦贞再是善辩,此时也不禁打了个哆嗦,接着便不敢搭腔。
见满堂将领肃立不言,李弘冀轻哼了一声,随即很快恢复了平静的语气说道:“既然你刘统军有伤在身,本王也不好勉强!不如刘统军将虎符交出,继续好好养伤如何?”
此言一出,众将的脸色并没有生出丝毫波澜,有几人只是暗自叹了口气,因为接下来的台词,大家都早已司空见惯了。
自从大军退守至下邳城后,陈觉和刘彦贞早已丧失了斗志,屡屡要求退军南归,而李弘冀始终不允,反而不止一次地向二人索要手中兵权,但结果可想而知。
此事说来可笑,别人兵权在手往往是为了征战四方,建功立业,而这二位如今把着兵权不放,是为了确保大军能够护着他们安然回去。此时兵权正是二人保命用的,岂能轻易交给李弘冀用去和周军作战?
近日以来,由于李弘冀屡屡逼迫,陈觉便干脆在营中称病不见,而刘彦贞也自称伤重未愈,今日是因为李弘冀到城中巡视时,正好撞见了这位“当世韩白”似乎已经痊愈,正在帐中搂抱民女畅饮美酒。既已被撞破,刘彦贞这才无奈到了行辕拜见。
果然如众人所料,刘彦贞仍旧是先前那番说辞:“殿下!请恕末将无礼!末将这虎符是陛下所赐,无陛下诏命是万万不敢随意交出的!况且此次北伐,陈使相作为全军统帅,殿下若想节制末将的兵马,还需问过陈使相才是!”
李弘冀狠狠地把茶杯朝桌案上一扣,五指攥得用力,似是发泄地说道:“一口一个陈使相,本王有多少日没见着他了?再这么拖延下去,大军迟早要被活活困死!刘彦贞,你——”
此时忽而话音中断,李弘冀突然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着大门的方向,继而起身激动道:“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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