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圣帝恍然,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些人中的某一位,很有可能成为他的贤臣良将。却见这些体格彪壮,面容刚毅的大汉们俱都身穿红色武服,袍角绣上金边,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更把一双又黑又粗的刀眉修成细长的斜飞入鬓的剑眉,看上去颇有些不男不女,花枝招展。
证圣帝忍俊不禁,看向萧泽问道,“他们怎将自己捯饬成这样?平白毁了通身的阳刚之气。”
萧泽嘴角直抽,低声解释,“他们这是在模仿三爷呢。三爷一身滚金红袍,一双细长剑眉,一张无暇玉颜可是大庆万千武人的终极想往。这已算是好的了,登记造册那天您没见着,入目全都是滚金红袍,一大片一大片的,差点没闪瞎属下的眼睛。”
说到这里,萧泽又忍不住揉了揉眼皮。
证圣帝以拳抵唇,笑叹道,“原来朕的环儿如此受人推崇。”
说推崇都有些轻了,该是崇拜才对。
说话间,进入白梨堂的客人越来越多,座位明显不够了。小二提议让客人拼桌。因证圣帝气度非凡,又有侍卫与奴才随行,一身衣袍虽低调却十分奢华,一看就知身份贵重。故而一直未有人敢上前叨扰。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看戏,却没料一名身穿红衣,十五六岁的少年大摇大摆走到跟前,敲击桌面询问,“这位仁兄,可否允我共坐?”
证圣帝抬眸一看,却见少年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一双细长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眼里波光潋滟。那么多人身穿红衣,唯独他穿出了热烈而张扬的味道,只是微微抿紧的唇瓣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这位仁兄,可否允我共坐?这一两银子算作谢礼。”他甩出一两碎银,本就抿的很直的唇瓣越发僵硬。
“请坐,我不缺银子。”证圣帝面上含笑,眼底里却划过一抹暗光。
曹永利与萧泽齐齐露出戒备的神色。
恰在这时,店小二端着几壶好酒与一碟花生上来了,得了打赏欢欢喜喜的下去。
证圣帝挥退欲上前伺候的曹永利,自斟自饮。少年也不与他搭话,只眯眼盯着台上,脑袋不时晃一晃,似乎十分沉迷。
片刻后,却是证圣帝先开口了,“小兄弟,与我喝一杯如何?”
“我只喝最烈的酒,对梨花酿没兴趣。”少年撩了撩眼皮,态度很有些漫不经心。他本就长得俊美,此时显出一二分跌宕不羁,越发夺人眼球。
“小二,上一坛最烈的酒!”证圣帝冲店小二扬了扬下颚。
酒很快上来,少年仰头豪饮,随手将碗扔在桌上,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回味那甘醇灼喉的余韵。
证圣帝不着痕迹的打量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指尖微微一颤,态度却越发漫不经心,“既是萍水相逢,何需询问姓名?有缘自会相见。”
有缘自会相见?证圣帝细细咀嚼这句话,忽而轻笑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少年先是呆愣,等他走远才露出焦虑懊恼的表情。
证圣帝甫一进入马车,便对萧泽命令道,“朕白龙鱼服,秘密出宫,此人却能掌握朕的行踪,并有意接近朕。去查查养心殿的宫人,再查查他的背景。”
萧泽肃然领命。
少年也待不住了,付了银子匆匆回家,刚入正厅就被父亲揪住询问,“可遇见了?可说上话了?”
少年脱掉滚金红袍,神情很是不耐烦,“遇见了,说上话了,还问我名字。我得了您叮嘱,并没告诉他。”
“好!甚好!”男人连连抚掌,语气欣悦。
少年扔掉红袍,厌恶的皱眉,“父亲,论起武艺,我敢说自己绝不比贾环差,凭实力完全能出人头地,为何要模仿他?我讨厌红色,讨厌他不阴不阳不男不女的样子!”
“你讨厌又如何?只要皇上喜欢就成。儿啊,为父当初表错了忠心,这辈子再不能寸进,咱们家就靠你了!倘若皇上知晓你身世背景,势必会厌弃你,所以为父不得不出此下策。正如你所言,你能力、相貌、心性,样样不比那贾环差,早晚能得了皇上青眼,位极人臣。英雄不问出处,你且暂时忍耐吧。”男人苦口婆心的劝说。
少年思忖片刻,咬牙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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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证圣帝亲自前往校场观看武举。武举分为举重、骑射、步射、对垒四个环节,两百名举子已决出前十,由皇上亲自考校后再定下三甲。
十名举子跪地恭迎皇上,其中一人格外年轻,也格外大胆,竟微微抬头,用惊愕的目光朝御座看来,桃花眼睁得圆溜溜的,显得十分可爱。
此人乃诚意伯嫡子周瑞,亦是那日白梨堂共坐的少年。证圣帝冲他微微一笑,扬手道,“开始吧。”
举子一个一个上场,尤以那周瑞最吸引人目光。他力能扛鼎,武艺高强,箭术超群,博得了满堂喝彩。
证圣帝似乎对他十分感兴趣,特意叫到御前问话,得知他父亲乃诚意伯,脸上笑意稍减,最后只点了他为探花。
周瑞心中不服,回家后很是发了一通火,却没料次日便接到圣旨,将他招入锦衣卫。锦衣卫不受兵部管辖,由皇上亲自调配,实属亲卫中的亲卫,心腹中的心腹。入了锦衣卫,那真是平步青云,前程似锦。
诚意伯欣喜若狂,周瑞立马心平气和了。
他虽然年少,但天赋异禀,根骨奇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