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晚上熬一宿,等到了子时之时,村子里的爆竹声便稀稀落落的响了起来,待五更天蒙蒙亮时,这爆竹声音就更大,更响了。
与现代噼里啪啦,声音十分连贯的机械化生产的鞭炮不同,这个时候的炮竹大都手工制作,声音倒是十分响亮,却又十分突兀,间隔一段时间,才会发出巨大的“嘭”的一声。
但由于是许多家都在放爆竹,声音倒也连贯,噼里啪啦,此起彼伏。
等着爆竹声音渐渐便小之时,吃过煮饺子的人们便纷纷出了家门,开始拜年。
这里的拜年并非只给有直系亲属的本家长辈拜年,而是同族中所有长辈家都要走上一遭才成。
因而沈香苗刚刚放下碗时,过了子时后回家的沈福海、张氏领着孩子们便到了家里头先给吕氏拜了年,接着,沈福海、张氏与吕氏一同,沈香苗领着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开始挨个门走。
只是这个门,自然是不包括沈福田家的。
两家不和,沈福田与徐氏又枉为长辈,不去上门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若是搁在旁人身上,出去拜年单单漏了一家,还是嫡亲的大伯家,那势必会成为众人口中议论的对象。
但既是沈香苗的事儿,众人又是知晓沈福田与徐氏的德行,再加上不知道是从谁口中传出来的风声,说是沈香苗家与当今县令大人交好,往来密切,对沈香苗敬仰之余,畏惧有加,自是不敢在背后过多议论,免得惹祸上身。
尤其是,大年初一时,连族长身边的沈光耀都往沈香苗家中去了一遭之后,大家伙越发认定传言便是事实,对沈香苗一家越发尊重和气。
沈香苗自是能感受的到大家伙的客气异常,也知晓个中缘由,却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沈顺通与杨氏,因着今日起各位村民们明显热情的态度颇为欣喜。
沈顺通捋着胡须道:“还是咱们香苗丫头厉害,往后咱们老沈家,怕是都要沾了香苗丫头的光呢。”
“是那。”杨氏也知晓这是村民们知道了什么信儿,也是高兴。
随后,颇为神秘的说道:“当家的,你说这卢少爷手眼通天的,有他在,连县太爷都上赶着巴结咱们家香苗,那卢少爷又这般看重咱们家香苗的手艺,这香苗年岁虽说还小,可这个年纪说亲的也不是没有,若是能嫁给那卢少爷……”
若是能攀上了这层关系,嫁到那高门大院里头的,这往后家里可就当真是光耀门楣了。
杨氏美滋滋的想道。
“妇人之见!”不等杨氏后半句话说完,沈顺通便怒喝道:“高门大院里,岂是说进就能进的?”
随后,见自个儿发妻甚是委屈的模样,沈顺通将音量放低了一些,缓声解释道:“古往今来,这婚姻大事最是讲究门当户对,咱们是平头百姓,人家是朱门贵人,就算是入了那卢少爷的眼,怕是进去也不过就是个做个姨娘的命,还不得被人家正经夫人给磋磨个够?保不齐还有性命之忧,哪里能有嫁入普通人家做当家主母来的自在?”
“现如今香苗这一手的好厨艺入了贵人的眼,能赚银钱,能挣来体面,已是上天眷顾,如何还能再贪心求得更多?贪心不足蛇吞象,可是没有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