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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2 / 2)

“嗯?”少年心不在焉地应了句,笔没停,眼皮也没抬,笔下哗啦啦列了一堆公式,一排排数字跟列好队似的直接从他笔尖蹦出,丁羡瞅着那张写满草稿的白纸,望着那一个个几乎不用犹豫的答案,满眼唏嘘,又自我安慰:别激动,他是全国心算冠军。


“所以,你……那天是‘尿床’了么?”丁羡下巴搭在桌上,好奇问。


那天?哪天?周斯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哪天,她还敢提那天!


“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是不是?下次再乱闯我房间……”伴随着少年有些烦躁的声音,丁羡的脑门毫不留情地被他用圆珠笔弹了下。


丁羡揉揉脑袋,继续趴在桌板上涂涂抠抠,下意识把原本镌刻在课桌上的名字刮出了深深的凹槽,一边刮还不忘一边挑衅:“我就闯!”


周少爷撂下笔,忽然转头看她,头发在金灿灿的夕阳下金光熠熠,脖颈线条流畅地延到校服领子,冒着尖儿的喉结微微滚了滚,“嗯,你不怕死就试试。”


丁羡怔然看过去。


那眼神吊儿郎当充满戏谑,小少爷的邪性又出来了。


然而,她总觉得那时候,周斯越的眼神是喜欢她的。


想到这儿,她略感遗憾地舔舔干涩的嘴唇,床下敷着面膜的室友已经瞧了她半小时,忍不住插嘴道:“我今天可都听说了,丁羡是吧?挺厉害啊你。”


丁羡回神,想说过奖过奖,转念一想,过奖什么呢,人家又没答应你,坐在床上有些尴尬地挠挠眉。


闲着无聊,面膜室友拉着她说起了恋爱经。


“别慌,一次不行咱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四次,我就不信了,你这朵鲜花还能插不上那坨牛粪。”


在这种帅哥少有青蛙满地走的理工科学校,面膜室友觉得丁羡的那位学长应该只是普通的戴着眼镜的工科男。


配丁羡这朵清新雅俗的小荷花真是绰绰有余了。


丁羡低头抠手指,嘀咕:“他可不是牛粪。”


耳尖的室友听后,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知道知道,你的学长最帅了。单相思的女人是没有审美的。就连你暗恋对象扣鼻屎你都觉得他仙风道骨地像刚从画上飘下来,对不对”


说完,她瞟了丁羡一眼,后者已经平心静气地在床上练起了瑜伽,整个人倒扣到墙上,双臂撑在床上,白色的棉体恤衣摆顺着滑到腰背脊,露出深凹的脊柱线及两个不深不浅的腰窝。


面膜室友倒吸一口气,“小样儿,看不出来啊,挺有料啊,没道理啊——就你这,往他身前一站,衣服一撩,分分钟的事儿。”


“脱过了,没用。”


丁羡闭着眼,淡定地说。


事情发展如此迅速是面膜室友没有预料到的,虽说丁羡这胸不算大,但该有的也都有,应该不至于这么遭人嫌弃啊。


现在还有这种这么难找的禁欲系?


室友张口结舌,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你白天在男寝楼下脱衣服了?”


“当然不是今天。”丁羡翻了个白眼。


应该还是高三的时候,丁羡外婆病重,丁父出差半年。乡下大姐来电告知外婆需要请护工照顾,每月出一千的护理费,加上乡下还有三个姐弟,每人每月出两百就行。


那阵丁家已是捉襟见肘,丁父刚调岗不到两年,工资还在基本水平,丁母那会儿刚下岗在家待业,还得还房子的月供,加上家里还有个小魔王弟弟买着买那,对于丁母来说,这两百俨然是雪上加霜。


于是两夫妻一商量,决定让丁羡母亲回家照顾一段时间,然后丁羡第二天就被母亲托付给周家照顾,自己带着儿子回了乡下。


这一走就是半年。


丁羡在周家过了高三第一个学期,回乡下过寒假的前一晚,俩人在房间里写作业。


其实是丁羡在周斯越房间写卷子,而周少爷就半靠着床头摆着一个潇洒不羁的姿势,一条长腿伸直,一条长腿曲着,打手里的小霸王。


全程都懒得抬眼皮。


一月,北京城外已经是冰封天地,朔风凛凛,窗外仿佛盖着一层薄薄的羊毛毯子。


丁羡哪有心思写卷子,心思全在身后盖着羊毛毯的少年身上,写了半天卷子还停留在第二题。


约莫过去半小时,周少爷玩累了,丢下游戏机,揉着脖子过来拎她卷子检查,然后就看见一张比外头的雪还要干净的模拟卷。


破天荒的,没有发脾气,只是冷淡地问了句,“还考不考清华了?”


丁羡觉得他对自己态度有异,昨天跟班花讲题都不是这样,凭什么对她呼来喝去的,小脾气也上来了,把卷子一丢,“不考——”


话落一半,周斯越弯下腰,扣住她的后脑勺,往身前一带。


嘴巴上温温软软的东西覆上来,少年很生涩,根本没什么技巧可谈,碰到她的嘴唇动也不动一下,两张唇就这么傻愣愣地贴着。


周斯越自己大概也呆了。


就这么贴了三分钟。


丁羡能清晰地听见少年的轻喘,以及她自己咕咚咕咚狂跳快要破腔而出的心跳。


周斯越的睫毛长得能戳死人。


丁羡眼睑部分被他长长密密的睫毛尖儿触得发痒,这一痒直接痒到了心里。


屋外是一排排常绿不拘秋夏冬、居安镇守的香樟树;屋内是年少不更事、兵荒马乱的芳心暗渡。


两人都不闭眼,就这么傻愣愣地瞧着对方,贴着嘴唇,碰着鼻,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还是丁羡先开的口:“额,要不要转一下?”


电视里好像是这么演的,脸对脸,捧着对方的下巴,转到另一侧。


“闭嘴。”少年红着耳根说。


后来丁羡无数次后悔啊。


那时是她距离周斯越最近的一次,这个男人性冷骨子里又傲气,对她毒舌又刻薄,有多少个机会能让他主动献身。


早知道那晚就该把他办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们都做过一个梦,关于梦想,关于爱情。


人人都以为自己是玛丽苏,其实不过是人工雷;


你以为的那个人其实没那么喜欢你,只是我们不愿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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