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文远热了饭菜把肚子填饱,就想着另一件事,他看着小外甥,虽然一个字没有说,可他眼睛里的东西很明显。
黄单说,“再等等。”
聂文远按太阳穴,“我知道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有经期,有很多不便,但你是男孩子。”
他皱着眉头,一本正经,面容严肃的扯到女孩子的经期上面,听起来像是在讨论某个学术性的话题。
黄单强调,“对,我是男孩子。”
聂文远放下按太阳穴的手,绷着面部线条看过去。
黄单还是那句话,等。
聂文远去洗热水澡,没邀请小青年,他在卫生间里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眉宇间多了几分放松后的慵懒,浑身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可惜唯一在场的正在认真看书,都没给他一个眼角。
聂文远的头发很短,擦一擦就差不多快干了,他也没吹,就躺进被窝里,靠着温暖的年轻身体。
黄单从书里抬起头,“聂文远,风花雪月是什么?”
聂文远闻言,拨着小青年乌黑发丝的动作一顿,他把书抽走看一眼书皮就放床头柜上,“少看这类的书,学不到东西,消遣都不适合。”
黄单说,“书是你写的。”
聂文远垂下眼角,眼光落在小青年干净青涩的脸庞上,“那时候我年少不懂事,瞎写的。”
黄单无语片刻,他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在书里写了这样一句,风花雪月是浮光泡影,聂文远,你为什么那么以为?”
聂文远把小青年从自己腿上给弄开了,“因为舅舅无知。”
黄单说,“……”
他把手放在脑后,“我不认同那个观点,比起风花雪月,我觉得人生百态才是浮光泡影。”
聂文远挑挑眉毛,“看来你比我聪明。”
黄单的眼前有一片阴影投下来,他的唇住,不属于他的男性气息闯进他的嘴里,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儿。
聂文远深呼吸,嗓音低哑难辨,“小于,给我亲吧。”
黄单把头凑了上去。
房里的灯关掉了,聂文远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怕吓到你。”
黄单,“……”
吓什么,他前前后后不知道亲过多少回了,数是数不清的,男人亲他的次数也是,在一起以后几乎每天都亲。
聂文远的呼吸很快就粗而沉重起来,他抚糙的手掌贴上对方滑||嫩的脸颊。
男人的掌心炙热,微湿,茧不少,磨的黄单脸疼,他喘口气,“聂文远,你轻点。”
聂文远不言语,呼吸更重。
房里响起一声声湿||腻的音色,夹杂着细微的呜咽声,在那里面还有几声吞咽唾||液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后,就变的妙不可言。
黄单亲的嘴都麻了,他去漱了口倒床就睡。
聂文远向昨天,前天一样坐在床头,他克制住了烟瘾,用一种对待珍宝的目光凝视着小青年,把贴在对方额头的几缕发丝拨开,低头印上一个吻,“晚安,小于。”
大清早的邱涛就打电话过来,说要请聂文远吃饭,他在电话里说,“带上你的小外甥。”
聂文远把手机丢到桌上,他抬起双手,十指进短硬的发丝里面,眼底翻涌的东西让人捉摸不透,也不寒而栗。
等到黄单跟着聂文远到目的地时,邱涛已经坐在桌前等着了,他示意服务员上菜,“你们舅甥俩来的准时的,过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外面的风可真大,天气预报说还要降温,今年比去年冷多了。”
这话题稀松平常,适合闲聊。
聂文远脱了大衣坐过去,黄单坐他旁边,对邱涛打了招呼就不说话了,一副“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的姿态。
偏偏邱涛要找黄单说话,好像这顿饭是冲他来的,说着说着,称呼就从小朋友变成了小于,“小于,你姐还好吗?”
黄单的眼底一闪,“不怎么好。”
邱涛遗憾的叹息,颇有些怜香惜玉的架势,“一个热爱跳舞的人失去了一条腿,太残忍了,打击肯定很大,恐怕比死还难受吧。”
他吃口菜,“文远,你给你外甥女联系按假肢的手术了吗?我这边有门路,可以给你去问问。”
聂文远说,“麻烦。”
邱涛说笑,“我俩是什么交情啊,这点事算不上麻烦,等我有事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别不认我这个兄弟就行了。”
他扫扫聂文远身旁的小青年,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小于,要是哪天你舅舅不认邱叔叔,你得为邱叔叔说两句好话啊。”
黄单觉得邱涛不是在开玩笑,他给了答复,说舅舅的决定谁也干预不了。
邱涛意味深长的笑,“邱叔叔告诉你一个道理,这人啊,就不能把脚下的路用尺子给画出来,变数太多了,到时候连擦掉重新画的时间都没有。”
“人生充满了未知,什么也不画,走哪儿算哪儿,多有意思啊。”
黄单咽下嘴里的食物,用余光去看聂文远,发现对方从容淡定,看来是习惯了邱涛的装模作样。
之前王明说,谁也比不上聂文远装模作样,黄单现在发现有人能比得上,就是对面的邱涛。
饭桌上的气氛并不压抑,挺轻松的。
黄单没怎么说话,几乎都在听邱涛说,他会跟聂文远说一些陈年旧事,好像说的多了,那些事就在眼前似的,还没过去。
聂文远的性子沉闷,回应的次数不多。
黄单整理出了一些信息,这俩人在十几年前是朋友,是兄弟,现在是合作对象,利益已经远超一切。
时代变了,人心也变了。
黄单觉得,聂文远跟邱涛也许原本走的是同一条路,可渐渐的,走着走着就出现了岔路口,他们说好的还一起走,各自的追求却不再相同。
哪天不再是兄弟,恐怕要把挥出去的刀尖对向彼此。
到那时,对彼此都很熟悉的他们就知道各自身上的弱点,出刀快、准、狠的胜利,落后一步的必死无疑。
饭后,邱涛接了个电话走了,聂文远跟黄单没有立刻坐车离开,他们走在寒冷的街头,脚踩着零零散散的枯叶,各有心事。
今天是腊月二十,就要过年了。
黄单的嘴里冒着白气,他忽然说,“聂文远,你要小心邱老板。”
聂文远抬起眼皮。
那一瞬间,黄单就知道,男人已经有所察觉,他松口气,只要提前防备,就不会措手不及。
医院那边有关陈小柔的情况会第一时间汇报给聂文远,知道她接受过警方的提问后,聂文远就去了医院,黄单跟去了。
在路上黄单就跟聂文远提了纹身的事,到了那儿,聂文远吩咐了个女的去检查。
陈小柔疯了般的挣扎,还是被拽开了领口。
那女的出去汇报,说陈小柔的锁骨下面没有纹身,“有一处的皮||肉都烂了,像是被小刀划的。”
黄单听的胃里翻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莫名其妙的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陈小柔去见王明,会不会是受人指使,给他设了一个圈套?
只不过陈小柔没想到,王明最后要拉着她一起死?还是说,是指使她的人想一石二鸟?
黄单想起马大伯说陈小柔出事前的那晚身上有药水味,当时应该就已经划烂了皮||肉,可她第二天才去窑厂见的王明,既然都不惜伤害自己来跟王明撇清关系,又怎么可能还去见他?
刚才那个大胆的猜测又出现在黄单的脑海里面,他出声询问,“聂文远,你怎么想?”
聂文远让人离开,“你姐都能把皮划烂,说明那个地方原来有着一样东西,要么是厌恶,要么就是明哲保身,看目前的情势,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客官的说这件事深究的意义不大,“小于,你跟我进去,还是在门外等着。”
黄单说要进去,他要在现场听,以便能够看清陈小柔的情绪变化,包括他身边的男人。
按照前面几个世界的发展来说,黄单不应该怀疑男人,可这个世界比较不同,可能是身份地位的原因,也跟年代背景有关,对方的城府很深,连他有时候都会产生畏惧的心理。
聂文远推门进病房,黄单紧跟其后。
陈小柔的情绪还没缓过来,她的眼里没自己的弟弟,当空气对待,只看着聂文远,那眼神很怪,难以形容,好像猜到了刚才的事是他授意的。
聂文远没嘘寒问暖,他坐到椅子上,直接说明来意,“小薇的事,你知道多少?”
黄单一进来就把目光锁定了陈小柔,此刻他捕捉到对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巨变,很快就恢复如常,“舅舅,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聂文远曲着两根手指,在腿上的纸袋子上面敲点几下,“小柔,舅舅来问你,不是试探,舅舅是要听你亲口说。”
别说陈小柔,就是黄单看到聂文远这老谋深算的样子,心里都会紧张,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他掐住了脖子。
黄单提前知道纸袋子里面是废纸,根本不是什么资料,聂文远装的太像了,他沉稳淡定,没有人会看出破绽。
病房里陷入寂静当中,静的过了头,接近死寂,让人心慌意乱。
黄单没看手机,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并不长,陈小柔脸上的镇定表象就在聂文远强大的威压之下崩塌瓦解。
“周薇薇的事我不知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陈小柔咆哮着,脖子上的血管都往外爆,她捏紧拳头,身子不停颤抖,又无力的瘫回床上,“有一天天王明找我,说有个大老板过来了这边,要是顺利的话,他的合同能签下来,可以赚一两百万。”
“我不知道一两百万是什么概念,我也不感兴趣,直到王明说那个大老板对文工团里的女人很有兴趣,别的不喜欢,就喜欢会跳舞的。”
黄单听到这里,就已经猜到了后面的内容,他继续认真听着,不插嘴。
陈小柔往下说,她越说,那种端庄的气质就越少,年轻漂亮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让人看了心生嫌恶。
她说她讨厌周薇薇,从周薇薇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讨厌上了。
“为什么谁都要把她拿出来跟我比?她有什么资格?我学跳舞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舅舅你说,她配跟我比吗?”
陈小柔笑的很难看,“舅舅,你不回答,我也知道答案,在心里,你的外甥女只有周薇薇,你对她比对我好,就连那架钢琴,也是她说喜欢,要跟表姐一人一架,你才给我买的!”
她声嘶力竭,“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都在练舞,我下了那么多的苦功,她整天出去玩,怎么可能跟我比?可是舅舅你喜欢她,所有人都说她跳的跟我一样好,还说她现在年纪小,再长大几年,会超过我,呵呵,她凭什么?”
“所以我就跟王明提了周薇薇。”
陈小柔笑的很大声,“当天晚上,王明就带那个大老板去见了周薇薇,对方很喜欢,还说要带回去。”
“可那个大老板说不强迫周薇薇,还说要她心甘情愿的跟自己走。”
陈小柔说,“我想不出法子,就找我哥商量,他也不喜欢周薇薇,这都是拜舅舅所赐。”
“没过两天,我哥叫上周薇薇去一个饭店吃饭,介绍给那个大老板认识,说是朋友,没想到周薇薇会那么敏感,对方还没说出什么,她就察觉出来了,还跟我哥大吵大闹,说要告诉舅舅。”
“她永远都是那样,一有个事不高兴,就说要告诉舅舅,你是她的靠山。”
陈小柔讽刺的笑了一下,“我真搞不懂周薇薇在什么,那大老板的年纪是大了一些,但是,王明说对方生意做的很大,离婚了,有两个孩子,她跟了对方,吃不了亏。”
这么说的时候,陈小柔还在笑着,好像把周薇薇推进去的不是火坑,是给她一座金山银山,她应该反过来感谢自己,还要感恩。
病房里只有陈小柔一个人尖锐的声音,“可是周薇薇不识好歹,我哥试了两次都没成功,不能再有第三次了,她会告诉你的,到时候你还会迁怒我跟我哥。”
她看着椅子上的男人,“就在我们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正好看到周薇薇跟几个朋友出来吃饭,她是一个人回家的。”
陈小柔似乎是说累了,她停下来,长发披散在脸颊边,黑的发亮,衬的脸极白,跟鬼一样。
聂文远的坐姿没变,他的眼帘微微阖着,手指一下一下漫不经心的点着纸袋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的黄单捏了捏手指,快速整理听来的信息,能确定的放在一边,还需要证实的在另一边。
毕竟他还没有跟陈飞对质,对方的说词很重要。
况且还有刘全武的参与,他人是死了,做的事不会抹掉,后面肯定另有名堂。
突然察觉一道目光投过来,黄单抬眼直视过去,跟陈小柔四目相视。
陈小柔问了句突兀的话,“陈于,你姐姐我想不明白,你跟周薇薇又不像,她最起码还能给舅舅跳个舞,架势十足的在钢琴前弹一曲,你能给舅舅来一个什么?舅舅为什么会喜欢你?”
黄单没回答。
陈小柔也不指望自己的弟弟能回答出一个所以然出来,她把视线移到椅子上的男人身上,“舅舅,你是不是很气愤?想为周薇薇出气?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要是还气不过,干脆也把我的另一条腿给切了,不对,你应该在我的脖子上来一刀,一了百了。”
她自顾自的说,“舅舅,就是因为你偏爱周薇薇,所以我跟我哥才那么讨厌她。”
理所应当的自己的妒恨全推到别人头上,丝毫不觉得自己错在哪儿。
停顿了一会儿,陈小柔笑了笑,“那晚我给王明出主意,他就找人把周薇薇送到那个大老板的床上了。”
“我跟我哥都没走,我们都以为周薇薇跑不掉了,谁知道没过多久就看到她跑了出来,很快就跑没了影。”
陈小柔的眼中全是回忆之色,“后面的事我不知道,我是听我妈说才知道她被人给强||暴了的,这不是她活该是什么,她要是不跑,又怎么可能……”
她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情绪太过激动,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趴在床头一个劲的咳嗽,可怜又可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说两件事哈,第一件就是,傍晚快六点的时候,我的编找我,说这个最新的故事虽然没有血缘关系,舅舅也不太好,让我别叫舅舅了,我不知道那该叫什么,名字吗?她还没回复我,等明天再看,不想修改,总之人生艰难,其实我还想写养父子的,突然绝望。
第二件事,小伙伴们对这个故事的结局有想法吗?我在一开始就安排了两个结局的线,现在还没决定用哪条,是哪两条你们懂的。
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