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大哥、二哥、大嫂、二嫂要离开东元国,谢家剩下的就是第三代的这些侄男侄女,最大的嫡长子谢同运倒是已经成亲生子,可以照顾弟弟妹妹们了。
但他一直在爹娘的庇护下长大,陡然要独当一面,还是不太合适的。
本来谢家大哥二哥是打算等他们走的时候,谢东篱在东元国,自然会照应自己的侄儿侄女,但是如今谢东篱也不知所踪,而他们的事,又不能一味苦等。
等的时间越长,他们能找出真凶的机会就越少。
所以谢东义和谢东鸣不打算再等了,趁着现在皇后齐雪筠闹出事来,正好入手。
而他们在北齐也绸缪安插了不少人手,有许多生意在北齐境内,也算是进可攻,退可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盈袖考虑了一下,反正她不会带任何东元国的人手,因此谢东篱的那些人,她都给谢家那些侄儿侄女留下了,或者帮他们看家护院,或者帮他们看着庄子生意。
谢东篱的小厮阿顺留下来管总,所有的事,都要跟他说一声,他会记下来,等谢东篱回来,就全部交给他处置。
除此以外,盈袖不放心,还托了沈咏洁帮助照看。
沈咏洁和张绍天定亲之后,本来打算是今年成亲,但是因为元健仁的死,他们的婚期就推到明年了。
盈袖拉着沈咏洁的手,悄悄地道:“娘,谢家就暂时托付给您了,您帮着多费心。等我们五爷回来,他一定会感激在心的。”
沈咏洁笑着点点头,“你放心,谢家那些孩子个个知书达理,很听话的,我能照看,自然会照看。”
两人走到屋里。盈袖给沈咏洁看自己要带去北齐的衣服鞋袜,都是新做的,从来没有在东元国穿过,而且都不是她习惯穿的那些颜色。
总之加上谢东篱给她留的面具。她可以毫不困难地装成另外一个人,她甚至连变声的药丸都有。
“小磊那边,除了皇祖父给他派的护卫,我也给了他留了一些人手,暗中保护他。”盈袖最担心的人就是小磊。不仅因为他年岁最小,而且因为他的身份,是最容易被人害的。
盈袖并没有说到底留了谁,说得太具体了会被人知道,只有含糊其辞,才能让对方忌惮。
盈袖也不知道,她和沈咏洁、小磊身边,到底还有没有别人安插的人手。
沈咏洁闭了闭眼,点头应允道:“我会搬去跟小磊一起住。这阵子,你和东篱都不在东元国。小磊确实是最危险的。”
“小磊也说了,他会自己小心。娘,您也别把他看得太紧,有些时候,还是要他经点儿事,才能学得更快。”盈袖将东西都打包装好了,带沈咏洁去外面的园子里吃午饭。
初夏的山林里,阳光透过绿叶的缝隙撒了下来,点点如同碎金子一样照得满地都是。
树下的石桌上摆了四个凉盘,四碗山鲜。还有三个果碟。
盈袖和沈咏洁对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盈袖又说起沈家,劝沈咏洁也要时常回娘家看看。毕竟小磊还是需要沈家的助力的。
沈咏洁就想起了张绍天昨天跟她说的话,放下筷子,含笑道:“你这几天忙忙碌碌,倒是忘了跟你说这件大事。”
“什么事?”盈袖也放下筷子,拿巾子抹抹嘴角。
“是你表妹。”沈咏洁的笑容越来越大,“遇乐的喜事。”
“遇乐?”盈袖怔了怔。突然回过神,欣喜地道:“啊?是不是郑昊要来娶她了?!——不对!我想起来了,北齐匆忙退兵,其实是因为南郑国突然攻入了北齐边境。南郑国的皇帝本是以前的太子郑承,他是篡位上台的,他父皇听说是逃走了,并没有去世,因此他将几乎所有兵力都放在南郑国京城附近,提防他父皇。”
“嗯,还有呢?”沈咏洁笑眯眯地点点头,等着盈袖往下分析。
盈袖站了起来,在林间树底慢慢走动,笑道:“可南郑国这一次却趁北齐跟我们东元国对峙的时候,突然派了兵往北齐进攻,并没有龟缩在南郑国的京城,就说明……”盈袖猛地转过身,欣喜万分地道:“是不是郑昊……做了南郑国的皇帝?!”
只有郑昊上台,南郑国才不会对东元国趁火打劫,而是围魏救赵,往北齐那边溜了一圈,才解了东元国之围。
沈咏洁掩袖笑道:“差不多吧。——南郑国的昌兴帝重新上台了,前太子郑承没当几天皇帝,就被自己的父皇和弟弟推翻了,已经被赐死。郑昊如今是南郑国太子。他做了太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旨带兵,要夺回被北齐先前在南郑国内乱之时占去的那片无主之地。”
“真是太妙了!”盈袖拊掌而笑,“郑昊这个举动,真是一举三得,既为南郑夺回土地,立下不世功勋,又将军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不用怕再有反复,而且还能顺便解我们东元国之围,为他在外祖父心里的位置,再添筹码!”
“这是自然。前日他已经遣了使者来传话,要约定娶遇乐的日子。”沈咏洁感慨地道,“你早些回来,还能参加你表妹的婚礼呢。”
“日子定了吗?”盈袖忙问道,“到时候我就算那边的事没有完也会回来的。遇乐的婚礼,我说什么也要出席。”
她还记得上一世,沈遇乐跟陆乘元解除婚约之后,也是一直没有成亲。
那时候郑昊和她好像没有这一世这般和睦。
现在想来,也就是他们之间没有凡春运掺和。
难怪上一世,沈遇乐对凡春运一直不假辞色,只是自己到死都被姐妹之情遮住眼睛,竟然没有看清这个便宜妹妹的厉害之处。
而这一世,因为有了小磊做参照,让她提前发现了凡春运口不对心的一面,但受前世姐妹之情的影响,她在对凡春运的问题上,总是摇摆不定,下不了狠心。最后终于自食其果了。
盈袖长吁一口气,神色淡了下来。
凡春运这个人,关系到夏凡和皇后齐雪筠,应该好好利用一番。
沈咏洁看盈袖神色变了。以为她是想沈遇乐的亲事,就道:“日子还没有定下来。如今不是以前的庶民郑昊娶遇乐了,而是南郑国的太子娶太子妃,关系到两国的邦交,因此陛下已经责令礼部接手这桩亲事了。”
那肯定是一场隆重而盛大的婚礼。
盈袖微微地笑。“我一定赶回来。”
……
她跟着谢家人是五月中旬离开东元国,扮作贩卖绸缎的北齐商人,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北齐路引和户籍,赶着大车,从京城南下江南,再从江南折向北,往北齐京城进发。
他们人多,走得不快,但也没有特别慢,也就花了十天时间。就来到了北齐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