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鸳鸯就忍不住搂住自己这个最要好的闺蜜。
“我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过一天算一天看一天,奶奶日后的日子都还不知道怎么样,难道我还能去考虑自家的事儿?奶奶倒是说了不会耽误我,可我能做得出那样的事情么?奶奶若是没有一个好的归宿,我如何能离开她?”
平儿的回答让鸳鸯既心安又感动,当然也有些怜惜,“不如问一问冯大爷,以他的性子,定不会对这等事情不管吧?”
“鸳鸯,这等事情如何去问?”平儿苦笑,“清官难断家务事,奶奶现在的情形,最是受不得人的可怜,冯大爷又是那等身份,以往两家都还平等相处,但现在时移势易,便是冯大爷能给些建议,奶奶能接受么?”
平儿都快觉得自己要入戏了,比那戏台子上的戏子还能演,可涉及到自己的事儿她不会对鸳鸯隐瞒,对奶奶的事儿那却是事涉阴私,她是不会说的,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掩饰。
“可是冯大爷瞧上了你,这样一个机会,若是失去了,那就太……”鸳鸯忍不住替自己闺蜜纠结惋惜,“咱们这府里想要进冯府的人可太多了,……”
“也包括你?还是姑娘们?”平儿眨巴眨巴眼睛。
“小蹄子,这等时候还敢来调戏我?”鸳鸯白了平儿一眼。
“你敢说冯大爷对你没意思?是谁那年从金陵回来便对冯大爷念念不忘,冯大爷出任顺天府丞的消息传来,比人家紫鹃这些日后的正份儿都还喜悦?”
平儿的话一下子戳破了鸳鸯内心隐藏的秘密。
在金陵冯紫英施以援手,后又表露心迹,鸳鸯内心忐忑和喜悦交集,这种事情压在心里让她无处诉说,也只有向平儿这个最贴心的闺蜜隐约透露过,没想到这会子平儿却来反击自己了。
不过到了这会子,平儿都没有隐讳自己的私密,鸳鸯当然也不会矫情讳饰,叹了一口气,“冯大爷的确和我说过,可我的情形比你还不如,老祖宗现在的情形,我能走么?提都不能提,提了只能说我鸳鸯是个白眼狼,没心没肺的,……”
平儿无语,的确,这是比自己还难的,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鸳鸯,你年龄真的不小了,再说了珍珠琥珀她们也不比你差多少,说句不客气一点儿的话,你也该给人家几分希望,……”
这鸳鸯的贾府首席大丫鬟可不是自封的,那是老祖宗定的,鸳鸯只要从大丫鬟位置上下来,那无数人都会挤破头去争这个位置的。
鸳鸯苦笑摇头:“若是前几年倒是如此,但是这两年府里情形你难道不知?在这个位置上恐怕就不是什么优哉游哉的好事儿了,我现在成日都要和珠大奶奶与三姑娘琢磨日子怎么过,老祖宗那点儿家当迟早都得要折腾光,现在就盼着二老爷去江右之后能不能有点儿进账贴补一下府里,像现在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儿。”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二女也是相顾无言,好一阵后鸳鸯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去芦雪广,可是为岫烟的事儿?”
“嗯,听说邢家舅爷被人给拿住了,他在外边差太多银子,照说被扣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这一次来带信儿的却是格外不一样,说再不去还钱,那就要割下邢家舅爷身上一两样物事来作利息了,……”平儿叹息了一声,“岫烟平素都是何等清冷淡然的一个人,这一回却是急得哭了,……”
“没去找大老爷和大太太说说?”鸳鸯对那邢大舅素来没有好感,嗜酒烂赌,沾了这两条,男人就真的没救了,也不知道这样一个烂胚子如何会生下岫烟搞这样一个芝兰般的女儿来。
“怎么可能不去?问题是欠的银子太多,大老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钱不要命的,大太太也差不多,一二百两银子都不肯拿出来,更别说那是上千两的银子,如何肯拿出来?”平儿摇头。
平儿这么一说,鸳鸯也知道为啥岫烟没去找珠大奶奶三姑娘或者自己来求援了。
三五百两银子,兴许自己和珠大奶奶以及三姑娘一合计,咬牙也就能凑出来了,但是上千两的开支,她们也不敢轻易做主的,这么大一个家,每月的开支都得要精打细算,否则府里下月揭不开锅发不起月例,那是要出事儿的,而且像这种赌债,便是老祖宗和太太只怕也是不待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