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左光斗一行受邀参加了开工仪式之后颇为感触的离开返京,却说这京中朝内早已经因为“京察”进入白热化阶段和“大计”即将开始,更是显得风起云涌。
冯紫英在接到汪文言不断来信之时,也收到了来自东昌府岳父沈珫的信函,信中也提到他有可能会升任山西布政使司参政,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升迁。
按照目前自己这位岳父的升迁速度,升到正三品干个侍郎,甚至到那个省的布政使司干个从二品的布政使都有可能,但如果在想前进一大步,比如期望一下七部尚书或者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这些位置,就有些艰难了,如果没有特别的机遇,基本上不可能。
汪文言在信中也提到了朝中在八大金刚位置确定之后,便开始真正进入了白刃相向的侍郎争夺战。
尚书和左右都御史就那么几个位置,但是地位虽然略逊于尚书的侍郎却是格外紧要,而且职位也更多。
左右侍郎加上副都御使、佥都御史,得有接近二十个职位,如果再加上南京那边的这些,那就是二十好几了,所以无论是北地士人、江南士人还是湖广士人,甚至处于边缘化的西南士人和两广士人,都一样希望发出自己的声音,获得更多的认可。
而且牵扯到侍郎位置就免不了要涉及到一些重要省份的左右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以及参政,这些现有的人选都是晋位和争夺侍郎以及副都御使、佥都御史的重要候选者。
随着各地“大计”的各个考察小组也陆续完成考核返京,那么对地方官员考核的“大计”成果拿出来,也就意味着对地方官员调整一样进入了倒计时,甚至一些已经基本明确的人选就提前明确了。
汪文言的信中提到了,像在工部左侍郎、兵部左右侍郎、户部右侍郎、刑部右侍郎、商部右侍郎等关键岗位上都展开了激烈的争吵,最终乔允升出任工部左侍郎、陈于廷出任刑部右侍郎,曹于汴出任礼部右侍郎,郭正域出任户部右侍郎,史学迁出任商部右侍郎,冯从吾出任右副都御史,孙慎行出任兵部左侍郎,杨鹤挂任兵部右侍郎,待到西南战事结束之后再正式升任兵部右侍郎。
冯紫英粗略的算了算,在侍郎位置争夺战中,北地和湖广士人应该是获得了一些补偿,像乔允升、史学迁、冯从吾、曹于汴是北地士人,郭正域和杨鹤是湖广士人,但从另一角度来看,陈于廷和孙慎行这两个江南士人仍然夺得两个侍郎位置,足以说明江南士人现在势力之大。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侍郎人选也基本上尘埃落地,剩下的都已经寥寥无几了,接下来可能就会是各省的左右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以及参政了,当然也还包括一些重要府的知府人选,比如顺天、应天、苏州、扬州、大同、杭州、广州、宁波这些知府人选。
冯紫英收到汪文言的来信时本来就晚了一些,因为汪文言还需要就这些他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进行核实,甚至还要对一些可能有争议的人选背后的内幕进行了解,所以晚了好几天,当然比起邸报来仍然要更快,因为邸报基本上是要等到这一批朝官调整到差不多告一段落才会统一下发。
再加上这从京师城把信件送到永平府还得要两天,所以冯紫英收到信还在琢磨时,朝中已经开始讨论包括他和练国事的调整在内的一大批地方官员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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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从工部回到府里时,还有神思恍惚,甚至在进内仪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一跤,一直到坐在荣禧堂里等到小婢送上一杯茶来,捧着茶杯想了好一阵之后,心思才慢慢沉静下来。
原本京中这些人事变化已经和他没太大关系了,他就等着走马上任去江西上任了,不会有什么变化。
谁曾想到这一开年就是一连串的人事变动,七部尚书和左右都御史的任命拉开了人事调整的大幕,像他这种无足轻重的一个江西学政就被丢在了一边儿,他曾经几次去吏部想要拿到官凭就好尽早上任,但是吏部现在忙得不亦乐乎,哪里还有人来管你这等碎末小事,去了两趟没找这人,人家就索性让他等到忙过这一阵之后再来,别没事儿添乱。
无奈之下,贾政也只好继续回工部去窝着,好在大家也都知道他即将外放,也没谁为难他,去公廨晚一点到,早一点儿走也没谁在意,所以这一个多月里倒也逍遥自在。
至于说朝中这些大佬重臣们的争吵博弈都和他无关,他也乐得看个热闹,一直到今日。
今日他原本是去部里边应个卯就回家偷闲,谁曾想一去,遇上了新任工部尚书崔景荣和工部左侍郎乔允升上任,召集部里边各司官员见面,所以在这一来二去就耽误了不少时间。
本来这也没啥,但尚书大人不知道从哪里知晓了冯紫英娶了自己内甥女和外甥女,专门看茶留了自己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会子话,这让无数人都为之侧目眼红。
这也就罢了,在谈及冯紫英的时候,贾政也假意谦虚了一阵,一直到对方送客的时候,无意间提到了冯紫英也许可能要回京,贾政初始没意识到什么,还以为崔景荣是说冯紫英要因公回来办事,但是一直到出了门儿,才意识到崔景荣好像不是这个意思,而有其他用意,这才四处去打听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