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工从听说李沧突然到访开始就一个劲在群组里催催催不停的催,谁都拦不住,人家往小了说是为搞研究交流灵感,往大了说那就是为了基地为了几十万人的希望,同样是“不识时务”,蒙梁只会被赵扬一屁股拱翻黯然退场,徐工却是在群里骂街都没人出来劝一下...
嗯,这种一心钻研业务的通常都比较梗,触他霉头搞不好要一起被喷。
再说贝知亢吴南森都默默不说话,大家当然也当没看见啊...
不得已,李沧只能先跑一趟科院。
无实物表演上,他和徐工算是有很多共同语言的,但在泛人类生长促进素这一块指望李沧,那可真就有点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的味道。
这种东西需要巨量的知识基础和真操实干,李沧以前顶多是躺床上被全自动的那个,能提供啥有效建议?
又不能随随便便想个词条祈愿提问搞定,没有一定的业务水平理论基础,信不信小币崽子能把价格给你按成分表里的分子数算硬币??
但徐工不在乎,徐工非常坚定的认为他、很多科院科员以及院士工程师都是同样一类人,能提出副脑构想的人是不是专业的有所谓么?
“科院缺的不是技术也不是人,我们是陷在这里面的,所谓当局者迷啊,”徐工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儿,严谨道:“我们需要的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是灵感,不要用从前固化的科研思维去衡量现在事物的尺度!所以我才一定要沧老师过来!”
就挺难想象的,这句话居然能从一个理工宅男嘴巴里面说出来,贝知亢等人表示大开眼界,李沧也是哭笑不得,不过他对泛人类生长促进素本身就极有兴趣,没有理由在这种事情上推诿。
“要不,先看看剩下来的那三个家伙?”
“好!”徐工站在一个平衡车上,也不等人也没对贝知亢之类的高官大佬表示出什么尊重的姿态,闻言屁股一扭驱车就走,“在猴子猩猩身上取得的效果已经非常好,100个实验个体的死亡率还不到2%,从体能到智商进步跨度极大而且性状相当稳定,通常来讲已经足够支持进入人体实验阶段了,但用在人类身上却取得了截然相反的效果,受试者几乎是从基因层面开始崩溃的,有些人在打第一针剂时肉体瞬间就崩溃掉了,连骨头都融化成了石膏状,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个玻璃房间里摆满了瓶瓶罐罐,全是零碎的标本,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相当古怪,开始时瓶子里泡着的东西还相对完整,至少也能看出是哪个零部件哪个器官,到后来就干脆只有各种颜色的泥浆。
李沧越看就越觉得眼熟,这和自己最开始尝试副脑时的场面何其相似?
李沧就问:“当时祈愿界面给的描述有存档么?”
“什么描述,什么意思,”徐工很费解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哦,我明白了,科院从启动泛人类生长促进素项目开始就在用灾难发生前常规的科研步骤一点点的实验调配,没有那么充裕的条件每一个步骤都以祈愿界面介入,科院同时进行着几百上千个项目,每天要完成上万次实验,那种玩法,基地负担不起。”
李沧点头,然后他就看到了三坨被隔离关在玻璃房间里的幸存者。
嗯...
就是三“坨”,然后很难想象这玩意曾经是人。
“它们”一见到李沧,浑身上下仿佛流质一样的表层皮肤就在疯狂的翻涌着血浆,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那种祈愿材质的玻璃房间在它们的冲撞之下瑟瑟发抖,脚下的地面都在跟着震动,口中的咆哮声极其尖锐刺耳,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徐工指了指液晶屏上显示的数据:“从注射完成后,他们的声带就变异了,只能发出这种24千赫的‘噪音’——不过看他们情绪饱满的样子,大概还留存有一定的智慧,是认识你的。”
“异化血脉浓度和完成度是多少?”
“嗯?”徐工愣了愣:“沧老师,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到底我是搞科研的还是你是了,你又提到了一个我不明白的名词,请务必详细解释!”
一整群负责这个项目的老老少少白大褂,那眼神简直就像屎壳郎看到了大肠干燥的,眼睛发光死盯着李沧,搞得贝知亢等人一身鸡皮不寒而栗。
“e,”李沧顿了顿,“我曾经在轨道线上遇到过一些人,一群自称拾荒者的人,因为某种原因感染了‘尸态’病毒,但他们在表现出一些行尸特征的同时基本完整的保留了人类神志...”
“尸态病毒??”
“咳,这是我私底下的称呼,不管是‘尸态’还是‘病毒’都不是专业名词,只是为了方便区分而已,‘尸态’就是形态特征与行尸相似的,与之对应的是‘兽态’,二者有本质上的区别,异化野兽我见到过两种,一种是‘尸态’,浑浑噩噩没有神志与行尸类似,另一种就是保留了神志的‘兽态’...”
“您继续说,”一名看上去得有60岁的白大褂全程咽口水,态度虔诚的像个小学生:“我们大概理解了您的意思,请您继续说拾荒者的问题。”
“好吧,”李沧逐渐进入状态:“拾荒者‘尸态’特征极其明显,皮下血管青黑色已经浸染到皮肤上,他们中的有些人不光生长出鳞片,异化严重的甚至已经长出重甲行尸一样的骨板,表现出一些对人类、野兽新鲜血肉的渴求和攻击性,暴躁易怒逻辑混乱甚至神志不清!”
“后来我通过祈愿界面得知,人类是可以拥有异化血脉的,而且完全不同于血脉赋予的‘异化血脉’,就是非常单纯的行尸血脉,我怀疑一旦血脉完成度超过10%,人类就会彻底、不可逆的转化为行尸,这就是异化血脉浓度和完成度的来历。”
“当我试验副脑强行植入某些祈愿造物时,表现在实验体身上的优先级就是异化血脉崩溃,一旦血脉崩溃,祈愿治疗是无法逆转的,所以刚刚贝老板提到祈愿治疗无效的情况,我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这个。”
“您的意思是说,泛人类生长促进素并不是本身有问题,问题是出现在我们用于实验的人类个体上?”60多岁的白大褂迟疑道:“泛人类生长促进素与潜藏在他们体内的异化血脉起了反应,造成血脉崩溃?”
“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我真不是搞研究的啊,只是喜欢琢磨词条而已,”李沧苦笑:“而且这玩意很难实际剥离出来进行对比实验,我没记错的话泛人类生长促进素本身是提取于行尸,就像是脱毒的疫苗一样的东西,按我的认知,这本身就是一种行尸病毒和异化血脉了,实验体如果是彻底的普通人,依然会被疫苗中的病毒和血脉感染,最大的可能是失去后续祈愿获得能力的资格,如果实验体是拥有已经拥有血脉的,很可能会造成血脉崩溃...”
换句话说,泛人类生长促进素遇到的极有可能是和李沧当时试图给大尸兄等加装“副脑”时同样的问题,进退两难。1
李沧哔哔赖赖说的多少有点逻辑混乱,把所有相对正常的人弄得是一头雾水,但不要紧,徐工他们这群白大褂懂啊,他们听的可太明白了!
“过敏反应,就像过敏反应!”
“和我们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祈愿能力本身就是一种异化进程,所有人祈愿变强的过程其实都各自拥有了或高或低的异化血脉浓度...”
“可能性非常之高...”
一群人展开激烈讨论,而后徐工大声道,语气颇有种狂热的情绪在里面:“我们的‘疫苗’试图对人体进行一系列更改,人本身没有问题,但却引起了同样寄生在人体内的‘血脉’的不满和应激反应,不管这种血脉是‘尸态’还是‘兽态’,它本身由来合理经过认证,可以说权限非常高,疫苗干扰了它的正常进程,它当然要动用权限进行反击...”
“徐工说的对,所以我们该怎么绕过血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