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蔡京起身上奏,“由东南六路发运而来的米粮,每年都有个定数,并不会因为北面的战事而有所减少。现在的问题就是北粮南运,而北粮素来由海路市舶制置司负责转运。可以降诏询问权摄海路置司的武好古,若是今秋明春依旧可以运送200万石面粉入京,则战事尚可维持。若海路置司无力维持运粮,那么……臣恳请陛下为河北及京畿千万苍生计,暂时向辽朝求和。”
老狐狸!
赵佶怎么不明白蔡京是想把锅甩给武好古?
不过武好古这厮也可恨,明明花个几百万就能了的祸事,他偏偏要花一个亿!好吧,一个亿就一个亿,可是钱花了,祸事却越来越大了!这个黑锅他不背谁来背?
“也好!”赵佶轻轻点头,语气已经放沉,“中书舍人拟旨吧,不仅要问运粮的事儿,还要责问河北战事糜烂之过!”
说着话,赵佶指了指御案上的一堆奏章,“现在真定府路的王旉,定州路的梁子美,大名府路的许将,高阳关路的叶祖洽都在参他,说他贻误军机,不救定州,丧师辱国,轻率冒进,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蔡京第一个开口,“老臣以为,河北西路局势败坏如此,主要是梁子美的不是。臣请陛下将梁子美撤职问罪,以正人心!”
张商英也道:“陛下,武好古名为河北宣帅,其实能够掌握的也就是河北东路,如今河北东路连连告捷,失败的是河北西路,怎么能以河北西路的失败处罚河北东路的主帅?”
左右二相都提武好古说话,下面的官员当然都明白该怎么说了!
大家都知道,现在武好古还不能倒!因为卖国求荣的黑锅还得他来背……他要倒台了,蔡京和张商英的宰相位子也坐不下去。
赵佶其实也没想马上处罚武好古,毕竟这个国是他家的,能少卖一点总是好的。而武好古最会做买卖了,在辽国又有不少朋友,卖国的黑锅他不背谁来背?
得让他戴罪卖国!
等卖国的差事做完了,再发他去海州养老。
赵佶道,“那就调高俅出任河北路宣抚使吧。武好古则改任海路市舶制置使,燕山路都部署,兼知界州事。再把沧州北部划出,和界河商市并在一起设立界州。”
看来赵佶这次不仅要让武好古戴罪卖国,还要顺手把界河商市这块“法外之地”收归国有,至少也要变成和京东商市一般。可不能再让武好古的势力在那里发展壮大了。
再壮大下去,他还肯背黑锅卖国吗?
赵佶顿了顿又道:“另外,武好古、赵钟哥、慕容鹉、马政等人皆有战功,该转官,该进爵的,该赏钱的,一样都不能少!枢密院和兵部尽快拟个方案。”
“陛下,”枢密使郑居中奏道,“武好古之前已经是节度留后了,这一次该进节度使了。”
“唔,那就加节度使衔吧。”赵佶想了想,“给他一个幽州节度使!”
“幽州节度使?”郑居中一愣。幽州镇可是昔日河朔三镇之一!而且早在后晋时期就割让给契丹了。现在把幽州节度使的官衔给了正在进攻幽州的武好古,怎么看都像是要和契丹打到底啊!
“对!就是幽州节度使!”赵佶道,“咱们也不能太过示弱了!”
“臣明白了。”
“陛下,”蔡京再次奏道,“高俅远在灵州,没有两三个月根本不可能上任,这段时间河北主帅还是由武好古权摄吗?”
“不必了,”赵佶摇摇头,“武好古管好界河防务和界州以北的战事即可,至于河北全局之事,还是另外择一德高望重,又精通军务政事的老臣权摄河北宣抚司事吧。”
有这样的老臣?如果章惇还在,章楶未亡,倒是可以让他能出马。可是现在,老糊涂有不少,德高望重又能打仗的老臣却是没有的。
而且真有这样的人,也应该直接出任湖北宣抚,怎么能权摄呢?
“臣推荐大名府路安抚使许将权摄河北宣抚司事。”蔡京上奏道,“许将在元丰年间我朝和契丹发生对峙时,就曾经奉命使辽,应答不卑不亢,晓以利害,使辽国放弃侵攻的想法。后来又执掌过兵部,多有建白,为朝野所赞许。将河北之事暂托于许将,必可使开封府无忧。”
这才是真正持重谋国的老臣啊!
赵佶对蔡京推荐的人选非常满意,点点头道:“那就叫许将权摄河北军务吧。”
但蔡京却知道许将是不靠谱的。于是又上奏道:“陛下,如今河北西路局势糜烂,许将虽然老成持重,恐怕一时也难以理清头绪,还需要朝廷部署战守。”
他这话一说出来,群臣和赵佶都连连点头,只有列席会议的张叔夜和王禀在叹气。
钟傅全军溃灭(他们俩都知道钟傅没救了)的主要原因,就是令出多门!现在换了宣帅,却不改变令出多门的毛病,接下去的战局估计还得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