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谭稹却提出了异议。
“激战了半个时辰。”
“怎么可能只有半个时辰?”谭稹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谭大官,那您说打了多久呢?”武好古笑着问。
“激战一日!”
一日?现在午饭还没吃呢!怎么可能有一日?
“就是一日!”谭稹道,“宣帅,契丹皇帝亲征啊,虽然只是先锋,但是也非同小可……激战一日能够退敌,再斩下几百颗首级,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了!半个时辰就大获全胜了,不就说明界河这边的契丹人只是虚兵?现在定州路的告急文书可才到宣抚司呢!宣帅您打算派多少骑兵去救定州?”
还是谭稹谭大官想的周到!
河北这边能战的,也就是武好古麾下的6000骑兵,最多还有一点作为种子的步兵。人数就是一万几千,绝对没有一万五。
这点人马,可是武好古的老本啊!如果分出一部分给定州路,梁子美会不会给糟蹋完了?就算他不糟蹋武好古的实力,界河这边怎么办?谭稹名义上是监河北军,但实际上高阳关路、定州路和真定府路都各有监军,轮不到谭稹去插手。大名府路又有纪忆这个漕臣监督。只有界河——沧州这边,因为是武好古亲自防御的(现在武好文改任京东路转运使,海路帅司就由武好古权摄),所以才是谭稹的责任区。
只要界河不被契丹突破,他谭稹就是有功了!
而武好古的情况也和谭稹差不多,他名义上是河北宣帅,但实际上只能在界河一线旅行指挥权。在河北的其它地方,他只有“调度之权”。也就是给诸路分配兵力,制定方略的权力。真正的执行,和武好古没有关系,而且也管不了他们。
武好古冲着公厅中的几个元老拱拱手,“诸位元老,今日武某还有公务,等来日办庆功宴的时候,再和诸位欢聚。”
“好好,我等先行告辞了。”
“宣帅,庆功宴和劳军的事情,就请交给我等吧,也算是我等为守城尽一点绵薄之力了。”
几个元老都是识时务的,立马就告退,还揽下了办庆功宴的差事。
“大官,”送走了几个元老,武好古就和谭稹面对面坐了下来,“定州路的兵虽然不归我指挥,但是终究有应援之责啊!”
谭稹在界河商市当过提举应奉局,自然没少拿好处。现在又和武好古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然不能让武好古把手头宝贵的精锐派去给梁子美了。
他笑了笑道:“宣帅,这事儿好办……不是还有高阳关路吗?驻扎界河的大军刚刚苦战一日,才逼退了契丹的先锋。不仅打得人困马乏,而且伤亡也不轻啊!得好好休整些时日。
所以,您只能调高阳关路的兵去救定州!”
说真的,眼下这一届大宋官员,除了实证派的人,治军打仗是真不行,可是甩锅踢皮球的本事却都是一等一的。
“好!”武好古抚掌笑道,“还是谭大官有办法!就照着谭大官的意思,马上移牒河间府,让高阳关出兵两将去增援定州路!”
“还有高阳关路的防御也要安排则个。”
“对,对,”武好古道,“那就让缉私船队开进易水,这样高阳关和河间府就万无一失了。”
界河市舶司的缉私船队本来是用来阻止契丹人渡过界河的,不过现在用不着了。契丹人的先头部队被马政的骑兵轻轻松松揍了一顿,应该不敢再来了。
这样缉私船队就能进入易水,去给高阳关路的帅司叶祖洽壮胆了。
……
“陛下,臣,臣有罪!”
承认有罪的是耶律章奴,他跑得倒挺快。天将黄昏的时候,已经跑到马家堡,还见到了早到一步耶律延禧。
耶律延禧坐在一间非常气派的大厅里面的上座,皱着眉头看着耶律章奴。耶律章奴打了败仗,但是罪也不算太大。因为宋军实在太厉害了!
“那就免了你的右中丞、领牌印宿直事,戴罪立功吧。”耶律延禧叹了口气,给了耶律章奴一点惩罚。然后又问,“章奴,你看这座马家堡能守吗?”
耶律章奴闻言就是心中一喜。
虽然丢了官,但是并没有失去皇帝的信任,这才是最要紧的!
“恐怕不能……”耶律章奴道,“马家堡距离界河商市太近了,几乎就在眼皮底下。而且周遭的道路修得太好,又临近桑干河,宋人进出方便不说,咱们的骑兵也没有多少施展的余地。
所以臣建议退往武清县城,然后再撒出大批的远拦子,遮护住武清县城和马家堡之间的地盘,让宋人无从探查虚实。另外,咱们还得想办法在析津府城筹集军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