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傅心里那个懊悔啊!
如果当日不拦着高俅、张叔夜、童贯去打秦王川,秦王川早拿下一年了。
如果自己不坚持要在秦王川和西夏打到底,现在也已经停战了。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功劳,但是苦劳还是不少的。河西安抚使的位子应该能保住……
可是现在,无论和谈成与不成,自己恐怕都不会落好吧?也不知道蔡相公能有什么招了?
……
蔡京这个时候还不知道秦王川的战局,但是他已经知道契丹大军很可能进入西夏了!
崇政殿上,气氛少有的阴沉到了极点。
西夏过去虽然奉行联辽抗宋的路线,但同时也没有放弃独立。并不想成为一个被大辽长期驻军的藩属国。而这一次,他们面临亡国的危机,会不会改变以往一贯的政策,邀请契丹大军进入本国长期驻扎?
一旦大辽驻兵兴灵,大宋还有机会灭亡或者迫使西贼西迁吗?
另外,进入西夏境内的辽军,会不会前往秦王川战场?
如果契丹进入秦王川,那里宋军会不会大败?
这可真是越想越可怕啊!
不仅御座上的赵佶有点方寸大乱,连左相也有点傻眼了。
蔡京虽然希望宋辽之间起点冲突,好给苏辙按一个触怒辽国的罪名。可他并不希望辽军开进秦王川啊!
秦王川之战是他坚持要打下去的,一旦落得怪惨败,他还不得让人弹劾丢了相位?
“陛下,契丹进入西贼境内驻兵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秦王川啊!”
知枢密院事张康国也想到了秦王川。
“请陛下立即降诏河西路收兵。”张康国道,“只要高永年全师无虞,河西局面就不会崩坏,别的事情还可以慢慢再想办法。”
高永年全军有五万之众,可是万万不能有失的。否则不是河西路出问题,而是整个西线都有可能崩盘。
“很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开口的是武好古,他现在穿上了宽袖高帽的朝服,带着方心曲领,脚上套着白绫袜黑皮履,腰带上挂着银鱼袋,手上持着象牙笏板,也站在崇政殿内。
他现在官职不低了,正任官是郓州防御使,是大宋所有武官阶中排第五的大官了,职官更是到了制置使。虽然这个沿海市舶制置使有点水,没有陆地上的地盘(界河商市并不是制置司的地盘),但是级别还是在的。大约相当于分路安抚使,和现在的钟傅差不多。
不过他这个官儿还是没有资格参加崇政殿问对的,除非是有特旨。今天他就是被特旨召到琼林宫的崇政殿,参加只有宰执重臣才能参加的召对的。
而今天召对的内容,就是契丹jūn_duì 进入西夏的事儿!
虽然只是高俅的一个猜测,但是赵佶和满朝文武都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就把武好古这个正在准备去界河赴任的沿海市舶制置使召到了崇政殿中——他毕竟是从朔方前线回来的,而且还是“契丹问题专家”。
武好古奏道:“陛下,高俅和童贯的奏章是十余日前发出的,而从河套河北草原到秦王川不过600多里,对于契丹骑兵而言,最多十日便可抵达。”
赵佶眉头大皱,“武卿你是说契丹很可能已经同我朝开战了?”
这事儿有点可怕啊!
崇政殿内的大臣都有点头皮发麻。
“未必已经开战,但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武好古顿了顿,“契丹人如果想要大打出手,也不必跑那么远,直接在河北、河东、朔方就能打了。他们现在却舍近求远,显然只是想保住西贼,也许还想让我朝把朔方路的几个州郡归还给西贼。”
赵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朔方路的州郡都是血战而得的,而且还拿出了几千套房子打赏有功将士,要是就这样把土地还给西贼,那么不仅将士们的血白流了,开封府的房子也白送出去,那可是价值上千万的房产啊,实在太亏了。
“如果陛下不愿意归还土地给西贼,”武好古顿了顿,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就请陛下委任高俅为兴灵宣抚处置大使,总帅朔方、鄜延、环庆、泾原、熙河、河西诸路大军,并授予便宜处置大权,如此方能与贼周旋。”
“宣抚处置大使?”赵佶咂了咂嘴,“六路大军,相隔甚远,需要设置总帅吗?而且朕也无意在今年就破灭兴灵,有必要设置兴灵宣抚处置大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