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察哥就猛地从铺在帐篷内土地上的一张兽皮上站了起来。他是和衣而睡的,所以也不必穿衣服,直接就一掀帐帘走了出去,正撞上急匆匆走来的籍辣阿荣和李良辅。
“怎地?”察哥问,“找到克制宋人枪阵的方法了?”
“回禀大王,”籍辣阿荣回答道,“末将和李指挥摸索了半个晚上,已经有点眉目了。”
“哦?是吗?”
李良辅也说:“末将和籍辣指挥准备用旁牌加长矛杖组成横阵,由负赡兵举着旁牌在前,俺们的党项勇士带着长矛杖或者刀盾在后。另外再让另一批负赡兵扛着土袋跟在最后,一旦旁牌兵和随后的卫戍兵站稳脚跟,他们就上去堆砌土袋,为骑兵开路。”
旁牌可不是单手持的盾牌,这种盾牌宽大厚重,需要士兵用双手才能举起,自然很难被长枪捅穿。而且持盾的负赡兵也不比卫戍军恁般精贵,死一些察哥也不心疼。
“好!”察哥笑道,“快快准备,天亮后就是盘踞统万的那些宋狗受死的时候!”
“喏!”
……
天亮了,也放晴了,的确是个决战的好时候。
西夏军万余,又一次在统万城东的那处豁口外摆好了阵型。和昨日不同,今天西夏军拿出了两三百个旁牌手,举着大盾,走在队伍的最前列。组成了一道移动的城墙,向着统万城城墙的豁口之处压迫而来了。
统万城城墙豁口处,由城墙坍塌形成的土堆上方一道沙袋垒成的胸墙后面,宋军的猛士们已经披挂整齐,倚墙而立,手执弓箭。看着越来越近的盾墙,并没有什么表情。
他们都是已经“上车”的房奴,不是“刚需盘”了,所以拼命的动力不足。在这一场统万城之战中,更多被用作弓箭手,很少参加肉搏。
不过他们的技术和体能依旧处于顶峰,又是久战老兵,心里素质也是极佳的,看到如墙而进的西夏旁牌兵一点儿也不忙乱。当西夏的卫戍军远远的开始抛射羽箭时,他们也没有还击,只是蹲下身子,举起盾牌。用盾牌和胸前掩护自己是身体,同时露出双眸,冷冷的看着对手接近。
其实旁牌根本保护不了举着它们的负赡兵,因为宋军弓箭手是居高临下射箭的。以他们的本事,完全可以把羽箭抛到他们的脑袋上。
但是这些举盾的负赡兵并没有遭到箭雨的覆盖,站在统万城头的猛士和站在城墙豁口处的猛士,全都不发一矢。
“靠近了,靠近了……”
察哥低声嘀咕着,呼吸也急促起来了。敌人不发一矢,肯定不是忘记带箭镞上战场了,而是在酝酿最致命的箭雨。因为弓箭手的体力是有限的,所以在一场战斗中射出去的箭镞也是有限的。因此必须保存体力,避免滥射。
这些宋人的弓箭手现在不发一箭,一定是在等待最有价值的猎物。
戴罪立功的李良辅这个时候正领着几十个卫戍军的兵士跟着举着旁牌的负赡兵身后。越靠近那个豁口处的土堆,他的心脏就抽得越紧,几乎都要从腔子里面跳出来了。
居然还不射箭!李良辅举着盾牌,披着青唐甲,满头满脸都是汗,看着就很怕对手的箭镞,但是心里面却又在盼着对手赶紧射箭。
因为他已经做好用负赡兵的尸体铺满前进道路的准备了,可是现在对方居然心慈手软不杀人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诡计!诡计多端的高太尉一定给大白高国的勇士设了圈套。
嘣嘣嘣……
随着一阵刺耳的哨声,弓弦响动的声音陡然而起,然后就是箭镞击穿皮甲时发出的闷响和凄厉的惨叫声。
不过不是射向举着盾牌的负赡兵的,而是抛射到他们身后的长矛杖兵头上。使用的应该是可以破甲的重箭,在近距离上,卫戍军的披甲根本抵挡不住。所以立时就被射翻了一大片!
李良辅猛地吸气大呼:“一钱汉,还在等甚?想一辈子当牛做马吗?快快举盾向前,冲上去!搏一个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