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忠其实就是个混子,根本没想明白自己跑不跑没区别。界河商市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地方,跑不跑都是罚钱了账,而且都是杜文玉掏钱。
哦,其实也不是没两样,而是他不跑的话,就没有人用弓箭射他了!
而如果没有人用箭射他,他跑了也就跑了,估计就没有以后的事情了……其实他跑了也没什么,只要杜文玉在武好古跟前梨花带雨哭上一阵子,武好古也就不追究了——钱,当然还是要罚的!
可是杜文忠偏偏就是骑着马一路狂奔,出了财政所就沿着南开路跑。南开路上这时也没多少车马,界河商市的买卖是围绕界河展开的,而南开路通往城外北沧州地界的,所以不大热闹。
杜文忠一路驱马奔跑,居然也没撞到什么车辆,倒是撞翻了几个摆在路边的摊位,还吓倒了几个南开书院放学出来的学生。
南开门这个时候也敞开着,守门的是几个大都保所的保丁,领头的一个保正名叫柴枞,是无棣柴家的一个子弟,还是个“骑士”——不是赵佶的骑士,而是武好古的骑士!在界河商市外面有1500亩的庄园,自己则在商市里面的大都保所当差。
界河商市的保正可不是随便当得的,都得有一身的本事,特别是人人都能射一手好箭,柴枞也不例外。当天他在南开门外执勤的时候,突然听见嘈杂叫骂的声音从门内的南开街上传来,然后就是一骑飞奔而出!接着才是林冲的吼声:“抓住他……”
一定是个贼人!
柴枞马上就反应过来,取出随身携带的竹木长弓和一支羽箭,然后张弓搭箭,瞄准那人胯下的奔马就是一箭射去。只看见利箭离弦而去,在空中滑过一个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就一头扎进了杜文忠的肩膀!
啊……
钻心的剧痛!杜文忠心里面大骂:姓武的你个六亲不认的东西!你竟然派人放箭射你杜爷爷……哎哟,真疼啊!
杜文忠忍着剧痛扑倒在了马背上,还能动弹的一条胳膊拼命挥动拍打着胯下的奔马,越跑越快,转眼就没影了。
林冲也骑马冲出了南开门,不过很不巧,他只在财政所的马厩里面牵出了一匹很差的走马,而且他自己份量又重,那马根本跑不快,追不上负伤而逃的杜文忠……
……
“跑了?”
武好古听了林冲的报告就是一愣,“怎么跑了呢?”
他有些无语地看着林教头,还不老啊,没到四十呢,怎么就那么不中用了?
“他跑不远,”林冲道,“他出城的时候让守门的保丁射了一箭,受伤了!”
“射,射了一箭?”武好古心想:可别射死了!要不然杜文玉一准得哭死过去。
“对!”林冲道,“已经派了全部二十名骑警去追了。”
所谓骑警就是骑马的警巡官,并不是在界河商市城内装模作样的景观,而是在城外执行追踪任务的警巡官——其实界河商市的警巡还是挺多案子要处理的。毕竟商市是个鱼龙混杂,三教九流聚会之地。进进出出的有避难而来的北国贵人,也有不少在别处做了案子的江洋大盗。如果没有一支能战的警巡队伍,城市治安早就一塌糊涂了。
除了警巡之外,界河商市的大都保所还控制着一支相当有战斗力的保丁部队。现任的大都保正就是西门青的堂兄西门安国,麾下有一个基干的保正团,人人都是保正——其实就是界河商市的骑士,有约二百人,都是拥有1500亩份地的骑士,轮番在界河商市服役。
以这200名保正为核心,在必要的时候,界河商市还可以动员出一支数千人的保甲部队。
另外,界河市舶司和武好古本人还拥有相当强大的武装。
属于界河市舶司的是阻卜战奴指挥和水巡指挥。前者人数也是二百,指挥使是无棣柴家的柴励,布署在界河北城。装备有铠甲、战马、弓箭等等,是相当精良的部队。
后者则是一支小小的水军,人数也不多,也只有两百人,装备了一些小型的内河战船和军弩、纸甲,由界河商市的元老吴延昭担任指挥使。吴延昭同时还是界河船政学堂的学丞,也就是校长。
以上这两支隶属于市舶司的部队在编制上都是厢军——只有这样才能合法持有铠甲和军弩。
而属于武好古个人的则是他的少年假子千人军团,由慕容鹉统率。现在还没有最后成军,不过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开进界河北城冲当守卫。
武好古皱着眉头想了想,“二十名骑警还是少了,让大都保正也派出骑士吧,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我找到!而且不许再伤他了。”
说着话,武好古提起毛笔又取出一份红色的调兵文牒,写了调骑兵五十名与林冲的命令,押上了“天下豪商”的花押,还签了名,然后交给了林冲。
“喏!”林冲接过文牒,立即就去调兵捉人了。
而五十名骑兵在傍晚时分开出商市,散开后飞奔南下的消息,则很快在并不算大的界河商市中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