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季时的办公室来了不速之客。
宋明修开门见山,“当年小晖有没有交给你一封信?”
他昨晚回去,辗转反侧,后来去阳台吹凉风,脑子里浮现张小晖说过的话,详细到每个字,一遍一遍重复,不知疲倦。
宋明修记得那天他回到学校,根本没有看到什么信。
他控制不住的去相信张小晖所说的话。
更加控制不住去猜测那封信里会有什么内容?
或许是把不能亲自来学校见他,以及退学,出国的原因都写在上面。
又或许是叫他等她回来。
那些念头一旦在脑海里萌生,就如同潮涌般发疯的盘旋,紧紧的占据着每一根神经末梢。
宋明修一夜没睡,他被自己臆想的兴奋折磨的快疯了。
假如不是张小晖亲手把信交给他,那就是托人转交的。
能成为张小晖选择的那个人,宋明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季时。
那时候刚开学,全班集合,他坐在教室最后面一排,低着头无聊的听每个人按照顺序做自我介绍,鼓掌。
教室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围有好奇的窃窃私语,宋明修只是撑着头随意一瞥。
那一煞那,他的目光便停住了。
有一个女孩出现在那里,她穿着白色连帽t恤,米色裤子,干净的白球鞋,一张脸晒的红扑扑的,中国红的帽子下面,那双眼睛灵动明亮。
对班主任喊完报告,女孩调皮的吐舌头。
那是宋明修第一次看到张小晖,宛如误入凡间的精灵,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宋明修不懂是不是一见钟情,他就想,那个女孩适合阳光,快乐,一切美好的东西,应该值得用一辈子珍惜,守护。
之后宋明修的眼睛微睁,因为女孩旁边多了一个黑瘦的男孩,龇牙咧嘴。
他们认识,并且很熟悉,没来由的,宋明修产生不快。
那种不快持续了很久。
久到变成嫉妒。
就算是张小晖和季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争吵,打闹,放狠话,最严重的时候他们说要绝交。
班里所有人都知道张小晖有多讨厌季时,季时看张小晖有多不顺眼,他们几乎是说三句就开始比嗓门。
可宋明修还是嫉妒。
因为张小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更没有和他说过话。
后来张小晖做了他的女朋友,成了恋人关系,宋明修总是听张小晖在他耳边提季时的名字,说季时如何如何讨厌。
那时候季时打架斗殴,成绩拖全班后腿,身上贴着坏学生,小混混,垃圾,人渣的标签。
宋明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将来会和自己瞧不起的垃圾在生意上有合作。
尽管是利益朋友,但还是挂了朋友二字。
所有思绪都在飘散到鼻尖的烟味中回到原位。
季时夹着雪茄,“当年是指哪一年?”
宋明修说,“小晖退学的那年。”
季时把玩着打火机,“忘了。”
宋明修的下颚收紧,“季时,我没时间跟你耗。”
季时皮笑肉不笑,“我也没那个闲功夫。”
莫名其妙,十年前的事了,他怎么可能把一件件都记得?
气氛剑拔弩张。
宋明修站起身,手撑着桌面,“季时,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你能不能回忆一下?”
有求于人,他的姿态放低。
“是吗?”季时抽一口雪茄,“我想想。”
宋明修坐回去,双手交握。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办公室的安静带着压抑的意味。
一支雪茄燃到尽头,季时开口,“没有。”
宋明修猛抬头,“没有?”
季时重复,“没有。”
宋明修一口咬定,“不可能!”
季时挑高了眉毛,“难不成你以为我撒谎?”
宋明修沉默不语,神情清冷。
季时也沉默,他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看来张小晖昨晚和宋明修发生了什么,连那年的事情都翻出来了。
虽然他快成大叔了,但他目前的记性不错,花点时间整理整理,能记住大半细节。
季时确定,那天他有个亲戚结婚,他被爸妈强拽着去喝喜酒,到很晚才回家。
他压根就没见到张小晖,更别提把什么信给他了。
张小晖退学的事他也是听老师说的,当时和其他人一样,震惊,不解。
季时记得在知道张小晖退学的当天下午,他就逃课了。
特地跑去张小晖的家,门窗紧闭,他站在楼底下喊了很多声都没动静,过了半个多月,不知道谁传的消息,说张小晖出国了。
季时随手拿起一份文件,摆明了不欢迎宋明修继续待着。
椅子擦过地面,宋明修起身,淡淡道,“告辞。”
他曾经做过调查,对季时详细分析过,季时刚才说的是实话。
那个事实宋明修不想面对。
张小晖,你又骗我!
电脑前的张小晖打了个喷嚏,她喝了两口温水,嗓子疼,鼻子不通气,她感冒了。
程方在发喜蛋,老婆为他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他早上就提着一大袋子喜蛋来公司,一人两个,他发到张小晖那里,叫了两声才有回应。
张小晖的声音有点哑,“谢谢程哥。”
程方看看还是昨天那个进度的场景画,又看看状态不好的张小晖,他从嘴里蹦出了一句,“这几天还要降温,衣服多穿点,不注意就会感冒。”
说了,程方才发现他的话多余。
公司的女的有许多依然穿着小裙子,打扮清凉,走哪儿都能得到关注。
张小晖好像很怕冷,防风服都套上去了,低调又随意。
阿嚏,张小晖拿纸巾揉鼻子,“程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