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事,我们听医生的,现在,你只负责静养,其余的,你就不用担心了。”云溪笑了笑,用纸巾轻轻地擦了擦她嘴角的粥,这才又盛了一碗给冷国翼递过去:“爸,你也吃点,妈既然都醒了,你待会去睡一下,这里有我。”
到底是上了岁数,冷国翼熬了一天一夜,如今眼底下的青紫越发明显。吃了点粥,这才觉得整个人舒爽了些。他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弄了些热水沾湿了毛巾,随即用热热的毛巾帮张翠擦了擦脸,“咱们女儿长大了,晓得心疼人了。”这话,他是对着张翠说的,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是货真价实地冲着云溪。
房间内,不知不觉,弥漫出满满的暖意。
张翠笑笑地望着他们fù_nǚ 俩人,刚想说话,谁知,门口却传来两声敲门声。
冷国翼眉头一皱,神色惊异地望向门口。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探病?
云溪也随之望过去。
哪知,走进来的,却是一个一头长直发的女士。妆容得宜,气质不俗,看样子,差不多是四十出头,可她的头发却没有一根白发,若是从背面看去,简直和个三十岁的女子差不多。
云溪正觉得奇怪,医院怎么会让人随随便便地进了这间病房,谁料,病床上的母亲竟是惊喜道:“袁莼,你怎么回国了?”
来人显然是一路赶过来的,神色匆忙,目光落到张翠那微微泛白的嘴唇上,眼底便满是忧虑,只是,她到底还算是冷静,轻轻地走到床边,对着张翠微微一笑才道:“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哪知道,你倒是吓了我一跳。”
说完,这才朝着冷国翼点了点头,简单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冷国翼神色已然恢复了正常,朝着面露惊奇的云溪道:“这是你妈妈最好的朋友,云溪,叫‘阿姨’。”
“袁姨好。”云溪知道母亲向来很少在外交际,能让她露出这样喜出望外表情的人,定然情分不同,所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阿姨,见她还站着在,赶紧拉过来一把椅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位气质优雅的夫人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半刻,才徐徐移开。
“我正好有事回国,准备给你们个惊喜,所以没打招呼就直接去了你们家,哪知道扑了个空。幸好,李嫂还认得我,告诉我你在医院,我这才赶紧赶慢地跑了过来。”袁莼将前后缘由简要地说了一下,云溪见门口有人影闪过,估计是峤子墨安排的人核实了情况,见没有问题又安静地离开了。
“你这么久都呆在国外,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张翠好久没见到自己的这位好友,一时间情绪出奇的好,整个人脸色也明亮了许多,连忙询问她的近况。
“我的事,不急在这一时三刻,反正我要在国内呆段时间,以后有的是时间告诉你。倒是你,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就不要多说话了,好好休息。”袁莼握了握她的手心,见温度适宜,才微微放心。
“好,都听你的。”张翠忍不住笑道。她和袁莼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自幼儿时代起就是玩伴,家里都是互通有无的老朋友。只不过,当初袁莼嫁给了个外国人,后来定居国外,平日里最多也就视频聊天,很少像现在这样能当面说话,所以一时激动,忍不住细细打量,见她气色不错,心底着实高兴。但,到底是经过手术,刚醒来不久,精力有限。眨眼间,脸上便带出几分倦意。
袁莼看着不忍,站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张翠点了点头,没和她客气,只是和丈夫说了句:“那你帮我送送袁莼。”
“麻烦师兄了。”袁莼知道推辞不掉,索性朝冷国翼礼貌一笑。她当初就读的大学和冷国翼是一间,只不过晚了他几届,所以,加上她和张翠是闺蜜,称呼上就一直叫“师兄”,算起来,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冷国翼点了点头,站起来送她离开。
云溪目光落在那位袁莼身上,神色间带着一丝微妙。
张翠见她不出声,轻轻道:“你以前也见过她的,只是那时你太小,不记得了。”
云溪点了点头,有句话却没有说,她总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但,她却知道,自己在冷云溪身上重生后,肯定是没见过这人的,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人面熟。
门外,冷国翼送袁莼搭乘电梯,到了一楼,却没有直接离开,反倒是朝四周望了一眼,确定没有闲杂人等,两人静静地走到了医院的角落处。
“我没想到,你会回来得这么早。”冷国翼开口,神色放松,若是细细打量,竟是比在病房内,表现得要多出一丝熟稔。
“我也没想到,你之前告诉我的那个乔老,竟然会这么心肠歹毒。”要不是这次救治及时,她简直不敢想象后果。张翠自小身体就不太好,但是自尊自强,她刚刚在病房里并不敢过多表示担心,此刻,脸上却是充满了担忧和憎恶。“那个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谈及罪魁祸首,冷国翼面色冰冷,眼底寒意乍现,随即,却是转瞬敛去。他目光落在袁莼身上,似是有些踟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袁莼却像是早有所料,抿了抿唇,终于,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你托我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白色的信封,厚厚一叠,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但,冷国翼接过去的时候,仿佛手里捂着的是一个火炭,烫得他有些神色恍惚。
“张翠现在身体不好,你先不要告诉她,等她恢复得差不多,你再慢慢和她说。”见冷国翼的神色不对,袁莼轻轻叹了口气,眼底升起一抹无奈,忍不住岔开话题:“刚刚那个就是云溪?”
“嗯。”冷国翼望着手里的信封,并没有急着拆开,听到她的话,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袁莼轻轻叹了口气:“好多年不见,都快认不得了,她……长得真像老夫人。”
袁莼还记得自己当初年轻的时候,经常和张翠一起到冷国翼家串门,那时,冷国翼的母亲还健在,是位光看气质,便知年轻时是何等风华绝代的美人。记忆深处,是她坐在窗边喝茶的样子,那般优雅而明艳,真正的绝代女子。云溪小时候,她只觉得,五官长得有点像老夫人,可今天,就刚刚在病房里那短短的一次碰面,那双空灵而幽寂的眼睛,满身的清冷淡雅之气,当真是和当年的老夫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冷国翼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怎么的,并没有回答她。
袁莼却不生气,只是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你不用送我了,我已经定了酒店,司机在外面等着在。你赶紧回去陪陪她吧,我明天下午再来。”
冷国翼停了一瞬,轻轻了说了两个字:“谢谢。”
“说什么呢,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要是再客气,我真要生气了。”袁莼板起脸,目光在他手中的信封上一扫而过,转身便要离开。
“老爷子这两天身体也不太爽快,你查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和他说。”冷国翼轻轻叮嘱了一声。袁莼一惊,没想到冷老爷子竟然也身体不利索,但看了看冷国翼的脸色,聪明地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分道扬镳,冷国翼这才乘了电梯回病房。
他离开的时候,云溪已经听张翠把袁莼的事情简要说了一点,见父亲回来,脸上虽不动声色,但明显有点出神,也没有多问。
待张翠重新陷入睡眠,他们俩一起去探望了老爷子,见并没有什么大碍,冷国翼这才去休息。
她却是顺着记忆,往自己下午睡觉的套房走去,结果刚推开门,就见到站在门口的峤子墨。
“醒了?”云溪朝他笑了笑。
那一瞬,她的目光,浮光掠影,却如千树万树,艳光一闪,下一刻,身子翻转,竟是被峤子墨紧紧地扣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