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怔怔地退后几步,直到沙发挡住她的退路,她才像是一下子晃过神来。
从衣服里死劲地掏手机,只是,手指颤抖着,脸色惨白到几乎透明。
峤子墨心中一痛,忍不住将她整个人扣住怀里:“冷静一点!不要自己吓自己!”
云溪下意识地抬头看他,目光却依旧是涣散的。
峤子墨忍不住皱眉,终于,自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键钮,拨了过去。
手机被放在她的耳边,规律而冗长的等待铃音,似乎将她的神智一下子唤醒。
云溪忽然双手紧紧握住手机,眼睛圆睁,死死地咬住嘴唇。
殷红柔软的唇,被咬得一片红肿,她却丝毫没有痛楚的感觉。
张翠,自己从医院一醒来便见到的第一人。她是那般娇宠自己,无条件、无原则的付出,哪怕在别人眼中,她不过是个胡作非为的二世祖,她也总是祥和而包容地朝她微笑。
她知道,因为,她是她的母亲。而母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情感。
可她并不是冷云溪,她是死而复生的笪筱夏,从小失去父母和外公一起长大的笪筱夏。
没有人知道,她看似沉默冷静,但是,对于这个第一个给予她温暖的女人,她的心底是有多么的珍视。
她不能出事!
千万,不能出事!
娇媚的通讯员声音在耳旁一遍一遍地响起。
云溪的心却像是一点一点地沉入谷底。
冷偳和grantham站在一边,望着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顿时,只觉得,最难以置信的事情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你!”走到被卸了下巴的乔老面前,冷偳一把拎起他的衣领,顿时,乔老整个人呼吸都困难起来。一张脸,涨得青红泛紫,简直一个喘息不过来,就能立马闭过气去。
唾液因为无法吞咽,顺着他的嘴角一路流了下来,整个人缩成一团,只一双眼,狠毒得像是一批在原野中被暴风雪即将吞没的孤狼。
“你冲动有什么用!”眼见乔老就要晕死过去。grantham一把拍开冷偳的手,乍然涌入的空气,将乔老呛得眼泪直流,嘴巴想要喘气,偏是无法控制下巴的张合,一时间,鼻涕眼泪唾沫到处都是,别说是什么要员,说是逃荒的乞丐也毫不为过!
云溪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她又一次拨打着张翠的手机号。只是,无人接听,依旧是无人接听。
夜,死一般的静寂。整个豪华顶层中,忽然没有一个人说话。沉默、绝望,像是无边无际地侵蚀着每一个人的思维和镇定。
终于,云溪主动挂断了电话。
一时间,房间里所有人都定定地看向她。
她却忽然换了个号码,重新拨通。
这一次,没过多久,电话就接通了。只是,说话的人,显然不是手机的主人。
“云溪吗?”强自镇定的声音从彼方传来,云溪只觉得,自己忽然掉入了冰窟。
不会的,不会的……她颤抖地,靠在背后的沙发上。试了许久,终于,成功地逼出几个字来:“爷爷…”
冷老爷子面色难看地坐在医院急诊室外,望着李嫂六神无主的样子,久久,才将眼中的酸涩逼了下去。“李嫂的电话在我这,你,你赶紧回来吧。”
森冷安静的声音在医院走廊里回荡开来,云溪握紧手机,终于听清,耳边远远地传来李嫂惨烈的哭声:“小姐,你赶紧回来!夫人,夫人想要见你!”
嘶哑悲鸣的哭声,在耳边一圈一圈地回荡,云溪几乎可以感觉到李嫂瘫倒在地,双手捂脸,满眼绝望的样子。
手机,“吭”——地一声,滑落在地。
她却无知无觉,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终于能够正常呼吸的乔老面前。
脚尖抬起,下一瞬,只听一声惨叫响彻房间!
云溪的脚尖碾在乔老的指甲盖上,一遍一遍的碾压着,眼神却是越来越亮。
那一瞬间,冷偳只觉得,心底闪过一道悚然,他竟觉得,她嘴角挂着一抹渗人的笑。那笑,便是看一眼,都能让人午夜惊魂!
“你会为今晚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云溪却突然恢复了平静,“我保证。”最后几个字,从唇边吐出,像是在飓风浩瀚中忽然沉寂下来一样,低头逼视着乔老。那目光,竟吓得乔老当即连手指上的剧痛也无暇他顾。只觉得,从背后升出一抹邪冷的寒气,如附骨之疽。
当即,云溪像是丢开一块垃圾一样,将乔老踢到一边。转身,就朝电梯走去。
峤子墨忽然拉了她一下,望见她那双眼睛,忽然一怔,却是毫不迟疑:“楼上有直升机,跟我走。”
冷偳和grantham动作迅速地跟上,看也没看跌在地上,如老狗一样残喘的乔老。
直达电梯的最高一层果然是顶楼阳台。峤子墨打了个电话过去,很快,风声在头顶越来越盛。衣角翻飞,头发凌乱。她的目光却久久地望向某一处,毫无反应。
峤子墨将她整个人抱住,“冷云溪,不要怕,我在这里,我保证,绝对会让你尽快回到你母亲身边。”
他的话,像是一块烙铁,活生生地钉在她的胸口。火热,滚烫,却像是将她一下子从深渊里拉了出来。她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上:“峤子墨,你要说话算话。”
回答她的,是他温柔的抚摸。长发飘散,他的手指像是带着安定剂一样,将她濒临爆发的疯魔一下子扯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