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气流从身边四面八方扑面而来时,你会感受到什么的情绪?
云溪不知道常人是什么反应,但是,当她被峤子墨搂着,坠入万里高空中的那一刻,凌空的眩晕感还未来得及体味,便已经被那种吞噬人心的失重感瞬间包围。
那是一种,万里山河、日月星辰都不能与之匹敌万一的感觉,呼啸的风像是要将人整个撕碎,毫不余地,身上的登山服被挂的呼呼作响,却不能和耳边那种血液奔流的感触相比。这是一种,她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一夜,与死亡直面相交的片刻,便是这种极致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疯狂。
有那么一瞬间,云溪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与世隔绝的境地,凛冽的风、狂啸的气流,在她眼前划过,她不过是睁着眼,淡淡的望着,目光却似乎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峤子墨隔着挡风镜,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却很敏锐的发现了她的神思似乎带着微妙的奇特。
忍不住用手握了握她的掌心,这一刻,耳朵里的袖珍接收器里传来他的声音。
无它,只有三个字。
“冷云溪。”他唤她,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穿越万水千山,换得的便是这一声低哑而情深的呢喃。
云溪在那一刻,明明身在烟雾缭绕的空中,却似乎直直地看进到他眼底最深的那一处。不知为何,刚刚陷入的情绪迅速被抽空,只觉得,这天地间,似乎,在这一刻,只有他和她。
天旋地转,腾云驾雾,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以前她不知道,这一刻,却在他的怀里,在他的眼底,她似乎悟到了什么。
于是,微笑。
展颜的眼角,带着古代王谢都不可企及的风流肆意。
平生所见,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抵得上眼前之人半分风华。她却不知,此刻,万里碧空,她的这一微微一笑,却是让那绝世男子心神俱颤。
手指微动,还未说话,却见眼前的女子忽然皎洁一笑,原本扣在怀里的娇?躯微微一动,他还未反应得及,却已被她轻轻一手推开。
在他震撼惊异到瞳孔放大的瞬间,她已全然敞开手脚,自由而灵活地离开他的怀中。
那一刻,他第一次刻骨地感触到,从来深深隐匿在她骨子里的狂傲。
她的天地,不仅仅是限于他的怀里。这天地,只要她想,便是第一次立于这完全无法自如互动的天空,她也能傲然一笑,去觅得自己想要的自由。
他看得分明,映在她眼底的兴奋和自得,就仿佛,她压根不是第一次跳伞,也压根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刺激。
明明该担心,明明该气恼她如此的胆大,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忽然她的笑弄得迷失了心魂,目光贪婪而眷恋地望着她的身影,勾唇,竟隐隐生出一丝豪迈。
这,就是他看中的女人。
不会娇气撒泼,她的灵魂,远比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要来的惊世风云。
可他不知道,此刻坐在直升机上,望着冷云溪就这样直接推开boss,自行腾空跳伞的驾驶员,已然吓得背部全部汗湿。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哆嗦得发不出声音。
挂在嘴边的麦克风里除了传来他深沉的呼吸声,竟是连一丝其他的杂音都没有,仿佛,自己坐在眼镜蛇上不是看着别人跳伞,而是生生地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眼睁睁地被扼住了呼吸一样。
那,那可是什么经验都没有的boss嫂啊。
他简直怀疑boss是不是被惊呆了,竟然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别说是平常人了,就算是他们这些从各大基地挑选出来的精英,没个几年的日积月累的训练,谁敢这样背着个降落伞就直接往下跳。
我的祖宗佛爷诶,这里这是野外公园,谁知道会降落到什么地方,万一落在湖里或者是野狼狮子触摸的地方,就算是他开着直升机上演全武行也来不及去救人啊。
“boss!”他一个机灵,忽然大叫出声。麦克风里的声音将峤子墨一下子惊醒,他怔了一会,才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
那一瞬间的自豪之后,便是惊魂。
只不过是转瞬间,云溪便已经离他有三米之遥。
如果是在平地上,这不过是走过去伸手的距离,可是,在这万里高空之上,在这不停下降盘旋的境界,想要随手就将一个自由降落的人捞到怀里,谈何容易!
峤子墨几乎是紧紧盯着冷云溪的一举一动,身体已常人无法想象的弧度弯曲着,他每变换一次动作,都离云溪更近一点。
而她,只是笑着眯起那双眼,静静地俯瞰着大地。
云层就在脚边,地面上的一切都渺小得根本无法辨识,她于是抬头,在他那双幽深清透的眼睛里,缓慢却极坚定的伸出右手。
坐在直升机里的人,僵硬地对着那匀称的一截手臂微微发呆。
似乎,自从认识了这位boss嫂之后,他的认知总是在不停地发生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