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没长脑子,还是故意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我应该很早之前就警告过你,离冷云溪远点。”张先生慢慢地从床边的水果篮里掏出一把水果刀,举止平静地削着一颗梨。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落到christina身上一眼,christina却顿时生出一种慌乱的感觉,似乎自己已经离死人没有两步距离,再也不需要对方浪费时间去打量自己一眼。
她为自己这个猜测吓得浑身僵硬,却强逼着自己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好不到哪里去的笑来:“张,张先生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没有去招惹冷小姐,我只是想赢了比赛,最后能参加cris的秀场。”
张先生削水果的动作没有丝毫放缓,相反,他的调子反而更平静了几分:“你入这行也没多久,不过看来潜力还算不错。睁眼说瞎话这本事,现在是练得越来越熟了。”
“不,不,我没睁眼说瞎话。”christina不禁用手肘撑起身子,整个人往张先生身边靠了靠,刚想抓住对方的衣角,却被他一个眼神扫到,顿时僵在那,浑身动都不敢动。
“你父亲是什么心性我比你清楚,你要是不去给他电话,他压根不会管你什么比赛。觉得冷云溪看不起你,当众打你的脸,直接扒了你代言人的合同,你恨她是不是?”原本压根不该有什么选秀活动。如果冷云溪没有这么个想法,cris和pola即便再不满christina的表现,至少最后的秀christina不能当主秀也能混一个普通模特。而现在,整个香港都知道,christina的表现不足以打动那两位时尚圈资深人士,这才会有如今的选秀。
cris、pola和她非亲非故,她恨不上,但是冷云溪却是她老板,反而不护着她,张先生冷笑着将手中的已经削好的梨子塞到她嘴里,“你是恨冷云溪夺了你本该拥有的合同,还是恨她的身份,觉得冷家当初都已经成那样了,她凭什么现在还能继续风光无限?而你明明父亲权倾一方,可出身却让你一辈子只能做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christina被那颗梨子堵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恐惧地看了一眼病房外的走道,一点声音也没有。如果这个时候张先生想要了她的命,她连回手的机会都没有。恐慌的眼神已经完全失去了镇定,眼泪流的满脸都是,她压根没那个心思去擦,只想着怎样才能让眼前的人息怒,“呜,呜……”她使劲地摇着头,嘴里想要发出声音,却被梨子堵住,张先生忽然阴冷下来的脸色更是让她吓得浑身僵硬如铁。
“你敢说,没有人帮你设计了这场好戏?演播厅的聚光灯会无缘无故掉下来?你才去过那个演播厅几次,连电线的分布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张先生冷冷地用水果刀的刀背拍着她的脸,“我看人演戏演了一辈子,见过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还没见过你这种掩耳盗铃到无知的蠢货。”
christina只觉得那水果刀拍在脸上,冰凉刺骨,似乎那刃口都已经隐隐扣在皮肤里,可这都比不上身边张先生那森冷的语调。
她在他身边跟着的时间不短了,见识过他折磨人和处置人的手段,每一种都能让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生不如死都是简单的,最怕的就是恨不得一开始就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用手去拿开梨子,开口解释,谁知道,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张先生右手一扭,直接劈开:“我让你说话了吗?”
christina摇头,死命地摇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包袱,紧紧地贴在墙头。
“我保你当cris代言人的时候就和你说过,有一分心气走一步路,一步登天只可能摔死你。你当初还算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现在倒好,脑子坏了,眼睛也瞎了。我在比赛开始的时候看你一眼,你全当我是无聊在和你开玩笑是吧?”张先生的手落在梨子上,一分一分地将那大半颗露在空气中的梨子一分一分地扭转着往她嗓子里扣。
christina的嘴被迫张到最大,那梨子的汁水顺着她的唇畔划过,落进她领子里,一片污渍。她的眼珠不自觉的开始暴突,感觉自己像是被扼住了呼吸,只有那大到无法吞咽的梨子一点一点地挤进口腔。下意识地想要吐出来,却被张先生更用力地摁进去。
危险冰凉的气息拂在她面上,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像是一只离开水的鱼,已经完全抽搐起来,哀求的目光一遍遍望向张先生,可他目光越发煞气阴霾。
从来不知道,死亡竟然可以离得这么近。
眼前一片漆黑,窒息的胸口疼得发胀,耳朵开始不自觉地轰鸣,有什么东西窜进心口里,麻木刺骨。她双手下意识地想要触上那颗梨子,却被轻轻一扭,瞬间,“嘎吱”两声脆响,手腕以极扭曲的姿势落下。
转瞬间,张先生就折了她两只手。
“我说过,该给你的,你可以拿。我不给的,你绝对不要动。”冰峰一般,如同从地狱发出的嘶哑声音,让不住挣扎的christina终于死心,一动不动地瘫在床上,再也没有了反应。
“啪”——
一声脆响,陷入窒息假死状态的christina被一个巴掌甩醒。
她哆嗦地拉紧身上的薄被,整个人像是虾子一样蜷缩在一起:“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语无伦次,疯狂地躲避着,刚刚还残留在身体里的恐惧让她整个人都陷入崩溃的边缘。
“现在不装听不懂了?”张先生冷笑地看着她苍白的嘴唇,手中的水果刀翻转过来,直接用刀刃对着她的嘴唇中央,“说,是谁安排的这一切?乔老接洽的是谁?”
christina的瞳孔开始涣散,紧贴在嘴唇上的冰冷刀刃让她已经完全歇斯底里:“是王总,是那个天宇的王总!”
说完,浑身一颤,被褥间一下子被一阵难闻的气味包裹住。
她,shī_jìn 了。
张先生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扔掉水果刀,起身离开。
天宇娱乐公司吗?
他走出病房,一直安静地守在外面的保镖立马跟了上来,似乎察觉出他有几分心不在焉,习惯性地递上一张湿巾,却见张先生使劲地擦了擦手,随即随手丢在一边,转身就走。
当初在网上找人发帖,一定要增加“加时赛”的好像就有这位王总。张先生噙着冰冷的笑意,走出医院,快速了拨打了几个电话。
而就在他离开半个小时候,很凑巧的,那位被christina供出来的王总恰好拎着一篮子水果走到她的病房外,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这位王总早年曾经在b市做过生意,可惜亏得十分惨淡,几乎送进去一半身家,要不是当时找人疏通,恰好碰上乔老,如今哪里还能安然回到香港当什么影视公司的老板。
他前段时日接到乔老的电话自然诚惶诚恐,虽然和张先生并不太熟,但好歹也听过对方的名声,可压根不好回绝乔老,只能变通得想了个办法,找了好几位老总,“合计”如何在wang公司选秀这个契机上分一杯羹,实际上,却是想要帮christina在这场比赛里能更进一步。
虽然,到现在他压根都不知道christina和乔老是什么关系,不过既然乔老指名了,他觉得今天还是来看望一下的好。
敲门之后,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王总正觉得奇怪,却见几个蒙着口罩的护士忽然打开门,一下子鱼贯从里面走出来,抬头看到他的时候,表情微微一愣,随即转开眼神,就这么走了。
王总站在门外,脚步愣了一下,到底还是推门进去了。
床单似乎才换的新的,房间里很干净,有种花香静静散开的味道。christina正卧在床头,背后垫着枕头,整个人似乎都在出神,他看了一眼她的脚踝,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今天扭得太过厉害,怕是真的伤到了胫骨,不免将手中的水果放到床头,拉近旁边的椅子准备说话。
哪知道刚刚还木讷在床上的人一看到那一篮子水果,整个人像是被惊吓了一样,一下子从床上几乎要蹦起来,王总莫民奇妙,却是下意识地要去扶她,却见她手腕以一种极扭曲的弧度荡在空中,顿时一呆。
“你手怎么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两只手几乎都是同样,脸色也青紫得怕人,正准备要医生,却听christina大叫一声:“不要。”
王总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对上christina的眼睛,只见她眼底一片猩红,顿时整个人往后一退:“你到底怎么了?”按理说,今天下午安排的那场意外并不严重,他视线都已经让人画好了位置,根本不可能真的砸到christina,就连那些电线,也几乎没有多大问题,张先生守在门口的保镖他也派人乘机引开了,媒体现在都快把她捧为女英雄了,她却反而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christina听到他的声音,身体一抖,抬起头豁然看向他,“你……。”
王总以为她怕人探视,所以才做出这幅受刺激的模样,顿时表情一松,轻轻道:“我和你通过电话的,不记得了吗?我是天宇公司的王罗鲆。”
christina的瞳孔慢慢恢复了正常,她呆呆地看着这个人,忽然一下子避开他伸过来手:“你赶紧走,赶紧走!”
“怎么了?”王罗鲆皱着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要不是知道她和乔老有关系,他哪里会跑来这种地方。
christina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嗓子口,忽然想起半个小时前才离开的张先生,什么勇气都消失了。那个人,那个人的手段……。
她哆嗦着将被子一下子拉上,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我,我身体不舒服,不好意思。”走,赶紧走,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如果被张先生知道的话……。
王罗鲆的耐心完全告罄,看着躲在被褥里的christina,眼底最后的温度也消失殆尽,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去停车场取车的途中,恰好接到一通电话,正是和他一起雇佣“网络推手”的石总,眼中流出一种淡淡的诧异,却还是极快地接通了电话:“石总,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事?”
对方经营的公司地下有好几个潜力不错的模特,这一次也是“加时赛”的受惠者,平时两人也没怎么联系过,倒是因为请的网络推手是一个人才渐渐有了交际。
“王总啊,晚上可有空?”石总开口,眼神望着坐在他对面的张先生,手指颤抖地拿着手帕开始擦拭额上的冷汗。
“有什么事吗?”王罗鲆走到车旁,打开车门,有些不解地问道。
“还不是今天的比赛出了问题嘛。网上都炒成一片了,说公司没有做好安全措施,才导致今天的意外发生,很多人都提出来要终止比赛,我想找你商量商量,看要不要再在网上做一次‘宣传’。”石总微微喘息一声,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压低,显得不是那么紧张。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张先生,他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要张开来了。
王罗鲆想了想,倒是记起来,进入决赛的名单里,有五六个都是这位张总手下的人,不免一笑:“行啊,我来找你?”
“不用,不用,我已经订好了餐厅,一会把地址发给你。待会我直接在那等你。”听他答应,石总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来一半,挂断电话后,焦急地凑到张先生腿边:“答应了,他说他马上就去。”
张先生淡淡地看他一眼,随即站起身,“你也准备一下,和我一起过去。”
石总僵着脸,汗如雨下,使劲地点头:“好,好。”
十分钟后,石总坐在张先生的车里,慢慢地恢复了点精神。他隐约猜到点什么,却不敢肯定。但至少,他打主意也只是打比赛的主意,今天下午那场事故无论是不是意外,与他干系都不大,想清楚这个关节之后,他便渐渐地放松下来。
这个时候,却见张先生忽然打了个电话。
“冷小姐,不知今晚可有时间赏脸?我有一个消息想要和你分享。”冰冷的声音毫无起伏,那张几乎看不出年纪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煞气,石总看得一抖,随即反应过来,那声“冷小姐”指的是谁,顿时,表情凝固在脸上。
云溪看了一眼正在上网搜下午新闻的鎏金和脱去外套在外间打电话的峤子墨,微微抿了抿唇,淡淡道:“你的邀请我怎么可能拒绝?”
张先生报了个地址,随即挂断电话,眼神从化为石像的石总面前一扫而过,随即,目光望向窗外,再也没有说话。
云溪拿了手机就直接出了门,站在窗台上打电话的峤子墨望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随即转开视线,继续通话。
鎏金依旧低着头在上网浏览网站,而司徒白的母亲却在这时抬头看了一眼窗台上峤子墨的身影,露出一个微微诧异的眼神。
八点整,当酒店经理将包厢打开的时候,王罗鲆轻松随意的步伐顿时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五彩斑斓。
不仅仅是那位石总,这一次同时想要从wang公司举办的选秀活动中牟利的其他老总竟然也一个不拉地在场。
可最让他吃惊的是,坐在主位上的那两个人。
王罗鲆脚下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面色阴冷的张先生远远地看着他,露出一个冷冽残酷的笑容。而坐在他身畔的冷云溪,却是笑容葳蕤地睥睨着他,眼底光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