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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 他似不德 张昭叩阙(1 / 2)

糜旸知道刘备让他亲自来接刘禅的用意。


无非是近年来他久不在成都,刘备担他旸与刘禅的关系生疏了。


可是从刘禅的这番表现来看,刘备的这点担忧却是过虑了。


在城外接到刘禅后,应刘禅的要求,糜旸与刘禅兄弟二人一同驾马朝着长安城的城门走去。


两马前行之际,在经过章城门时,刘禅看着正在修葺的章城门,不由得想起之前在奏报上看到的糜旸攻城之举。


焚柱陷城,单是听到这四个字就会感觉到震撼。


而在亲眼见到还未修复原型的城墙之后,刘禅心中的震撼感自然地又多上了几分。


刘禅并未掩饰心中的惊叹,可在惊叹之余,刘禅还是略有些担忧的说道:


“章城门能修复的完美如初吗?”


听到刘禅的这声担忧,糜旸脸上露出笑意,他果断地答道:


“不能。”


糜旸的回答,让刘禅脸上的担忧神色又重了几分。


或许他早就知道这个答案,毕竟以当世的建筑条件,要将一座遭受了两次重创的城墙修复的完美无缺,的确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只是心中虽早有这个猜想,但刘禅之前难免还抱着些期望——表兄、丞相还未下定论呢,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今日在得到糜旸准确的回答后,刘禅心中残存的期望自然就完全破灭了。


破灭之后,刘禅当然会感到担心。


长安是国都,是大汉的心脏所在。


大汉的心脏在某些方面有着缺陷,身为大汉的太子,刘禅又怎么会不担心呢。


看到刘禅担心的神情后,糜旸倒是不以为意。


“阿斗勿忧。


江山代有才人出,只要大汉基业绵长,加上国政清明,代代养才之下,谁敢断言来日大汉不会再现鲁班乎?”


说完这一点后,糜旸又紧接着说道:


“况要想守护好一国,从不在于城墙坚厚,亦不在于甲士多寡,而在于人心向背也。”


见糜旸亲切的唤自己阿斗,刘禅心中受用的很。


而糜旸说的话,也让刘禅深思起来。


今日表兄说的话,怎么跟往日父皇与丞相说的颇为相似。


只是刘禅并未因糜旸略微说教的话语而不喜,相反的是,刘禅还挺喜欢有人管着的感觉。


当然天下间能让刘禅自愿接受他管教的人,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五人而已。


仔细琢磨了一番糜旸的话后,刘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大国之备,在德不在险。”


见刘禅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糜旸毫不吝啬地赞扬刘禅道:“我就说,阿斗一向是极聪慧的。”


糜旸的赞扬落入刘禅耳中后,让刘禅的眼神微微一动。


而后在旁人不易觉察的瞬间,刘禅让自己在马背上的身躯,挺地更加板正。


刘禅的小动作瞒得住旁人,却瞒不住糜旸。


意识到刘禅当下心情不错,糜旸话锋一转说道:“只是在修缮德行的时候,国家重器也不能荒废。


我以为将来大汉可大力拔擢于奇技一道上有才能之人,若能广纳这等英才,再配上阿斗的德行与聪慧,大汉的基业定然会万世永固的。”


糜旸的语气温柔,好似在不经意间说出了一件小事一般。


而听到糜旸这一点建言的刘禅,也未觉得糜旸这番话说的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表兄是在帮助他来日能成为一位圣君呀!


刘禅转头看向一旁的糜旸言道:“表兄说的对。


说的对,就可以去做。”


刘禅给了糜旸一个肯定的答复。


刘禅的这个答复,听得他身后的黄皓黑线密布。


不是说黄皓认为糜旸说的没道理,只是刘禅是太子呀!


况且糜旸将建言的事放在来日,那么对糜旸的话,就不能单纯以太子的身份来回答——太子来日会是何等身份,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而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对大臣如此言听计从呢。


黄皓在二人身后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方才刘禅哪怕是一点犹豫的表现都没有。


这。


刘禅可不知道黄皓心中所想,在随着糜旸继续前进了一段路程后,刘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刘禅拨转马头,让自己更靠近糜旸一些,然后小声地说道:


“在我来长安的路上,太常许慈曾给我写了一封信。


他在信中说,表兄有跋扈之态。”


刘禅的“告密”若是被黄皓听到,他估计得跌下马去。


就是糜旸在听到刘禅的“告密”后,他的表情也有些惊讶。


糜旸知道许慈是因为何事,才向刘禅暗中参了他一本。


许慈的这个举动,糜旸之前也不是没想到过。


毕竟许慈不但是太常,还曾教导过刘禅一段时间的经学。


可糜旸就是没想到,刘禅会将这件事告诉给他。


看着头都快拐到自己身上的刘禅,糜旸不由得问道:


“那阿斗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呢?”


糜旸不问还好,一问刘禅的脸上就浮现出以往极少显露过的怒色。


“我看许慈是在胡说八道。


他是在污蔑表兄。


他是一个不德的人。”


连续三句话,刘禅直接表达了他对许慈的看法。


从小熟读经书的刘禅,是知道白马之誓的存在的。


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正常情况下刘禅应该是要理解许慈的苦心的。


可刘禅却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历史上的刘禅,曾用大汉帝王的名义,为身为臣子的诸葛亮立了一座庙。


这件事乍听起来好似没追封关羽为王一事严重,但实际上要想做这件事,刘禅身上背负的阻力与压力更大。


因为违背白马之誓,说到底是最多算违背祖制,况且违背祖制的汉家帝王多的是。


而为臣下立庙,这违背的是礼制!


违背礼制与违背祖制,完全不是同一概念的事。


祖制是一家一朝之事,礼制是维护古代社会稳定的基石,是两千年来中国封建社会共同遵守的规则。


不管你是哪朝哪代的,只要身在封建社会中,都一定会受到礼制的约束。


而要是有帝王胆敢违背礼制,就不要说在世时会遇到什么样的阻力,就是去世之后,也会被后世的无数士子反复抨击。


刘禅的性格是优柔,可一旦他为爱奔赴起来,那种不顾一切的态度,任汉家历代哪一位帝王看到了都得称呼一声好家伙。


刘禅都敢违背礼制了,还会在乎祖制吗?


祖制是很重要,可在刘禅眼中,远远比不上一些人重要。


在了解了这些后,也就明白了为何刘禅为何会那么讨厌许慈。


在得知刘禅对许慈的看法后,糜旸又不禁问道:“那阿斗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糜旸的询问让刘禅想了想,他很快地就给出了答案:


“不德的人,不应该再留在以德为本的朝廷。”


刘禅的话让糜旸哑然失笑,却也让糜旸进一步认清了刘禅对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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