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粮草!
是王双奉命押运的那一批,至关重要的粮草!
当想到这件事后,一众魏将控制不住得用惊骇的眼神望向曹真。
而诸位魏将能想到的事,曹真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因为武功河上一阵阵冷风的吹拂,让曹真的醉意早已经消失大半。
随着曹真理智的陆续回归,曹真握在缰绳上的手,正不住的在颤抖。
曹真先是僵硬地转头狠狠瞪了刘晔一眼,然后他有些失魂落魄地跳下马来。
在跳下马后,曹真踉跄着身体朝着武功水不断前进。
曹真不是想跳水,他是想离得武功水更近一些,好让他能看清对岸贼军的大营内,是否有着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一类事物。
旗帜,铠甲,以及粮草。
若是这些原本属于魏军的事物,出现在对岸,那么王双那支运粮队伍的下场,还需要思考吗?
曹真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对岸汉军的注意。
在从汉军的禀报中得知曹真到来的事后,正在指挥士卒安营扎寨的州泰与孟达,连忙就下达了一道命令。
下达完这道命令后,州泰与孟达带着苏则等人亦来到了岸边,与曹真隔水相望。
武功水属于渭水的支流,水面算不上十分宽广,一水之隔,足以让曹真与对岸的州泰等人互相看到彼此。
曹真是不认识州泰与孟达的,但他却是认识苏则。
他见苏则正自觉的站在州泰与孟达二人身后,他便知道这二人很可能就是糜旸派出的大将。
曹真认真的遥望了州泰与孟达好久,由于内心中的担忧,曹真甚至都想直接让人喊话刺探一些情报了。
但汉军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曹真打消了这个想法。
只见随着一阵阵烟尘浮起,一辆辆染血的粮车正在从汉军的大营内推车。
粮车上不仅放着粮食,还放着许多破烂的旗帜及铠甲。
在汉军的推运下,很快一辆辆粮车便被推运至州泰与孟达的身前。
这个角度,这个距离,足以保证包括曹真在内的每位魏将,能够清晰地看到粮车上的物件。
而在看到粮车上的物件后,一众魏将脸上惊骇之色不绝不说,曹真更是直接用手捂住了胸口。
与那一日一般,他感觉到胸腹内气血翻涌,有股腥甜的血液正涌至他的喉咙口。
完了。
那一辆辆的粮车,代表着是曹真的希望,更是数万魏军的希望。
但现在这希望,却在汉军的手中紧紧攥着。
这代表着,他们的希望完了呀!
这是一件何等凄惨的事?
强大的悲愤情绪,正在快速的侵袭着曹真的大脑,口中的腥甜感正越来越强。
而就在曹真努力压制内心情绪的时候,对面汉军喊出的一句话彻底让曹真绷不住了。
“我家大将军,多谢曹子丹赠粮!”
“我家大将军,多谢曹子丹赠粮!”
...
一句句高喊从上百汉军的口中发出,越过武功水的水面,犹如化作一柄柄利刃一般直插入曹真的脑中。
在这一刻,曹真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悲愤。
一口鲜艳的血液从曹真的口中喷射出,洒在了身前的武功水内。
曹真的吐血举动,出乎了两岸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位于曹真身后的一众魏将,在看到曹真吐血之后,他们连忙上前扶住了曹真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大将军!你怎么了!”
“大将军!你还好吧!”
可众将急切的问候语落在曹真的耳中,却让曹真心中的悲愤情绪更加强烈。
曹真用力挣脱开周围诸将的搀扶。
心口处不断传来的疼痛,让曹真的手不禁一直捂住他的胸口。
“回去!
快回去!”
曹真的声音沙哑又冷厉,还带着一股明显的虚弱。
曹真的语气更是吓得周围的魏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手忙脚乱之下,一众魏将只能跟在曹真踉跄的身影背后,快速的朝着五丈原大营返回。
相比于一众魏将的恐慌,位于一众魏将内的刘晔,则是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冷。
若说粮草被夺,还不至于让曹真对他做什么的话,那刚才汉军喊出的那一句话呢?
刘晔转身深深的看了对岸的汉军一眼。
他感受到了来自糜旸的深深恶意。
等一众魏将慌忙的跟在曹真身后撤走之后,对岸的州泰,孟达,苏则等人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分别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虽然身为统兵大将与当世名士,行事自当看重体统,但真的忍不住了呀!
很快的一阵阵爽朗的大笑声响彻在武功水东岸边。
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笑着笑着,孟达从怀中掏出他离开西围前,糜旸给他的一道手令。
陈粮武功,毁敌心志!
短短的八个字,对魏军来说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而孟达之所以会在这时取出这道手令,也是在隐隐证明着,这杀人诛心的事,可不是他想出来的哦!
杀完人,还要诛心,真不愧是大将军一向的作风。
...
曹真逃回五丈原大营如何养伤先不提。
武功水两岸上发生的事,很快就送至了糜旸的手中。
当糜旸得知他杀人诛心的计策成功后,他立即就让人召来了一众汉将。
等一众汉将到来后,糜旸先是简略的将当下的战局说明了一遍。
然后他脸上便浮现着笑意说道:
“前几日丞相夜观星象,送信于我曰:刀兵起于渭北,五丈原当有将星陨落!”
糜旸的这句话一出,军帐内的诸将全都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
“大将军,郭淮的人头吾愿取之!”
“大将军,请看我!”
...
一句句激烈的请战话语,瞬间将整座军帐淹没。
男儿当行封侯事,愿仗汉刃请星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