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大魏境内的威名,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别叩了!”
糜旸的出言,及时阻止了马钧继续叩头的举动。
接下来糜旸有重要任务交给马钧,他可不想马钧把他宝贵的脑袋嗑坏了。
阻止了马钧自残的举动后,糜旸坐在位子上,并让马钧起身回话。
“听说之前贼军攻打我军营墙的投石车,是由你改进而来的?”
当听到糜旸的这句话后,马钧吓得两腿一软,差点又直接跪在糜旸的身前。
马钧以为糜旸是来向他兴师问罪的。
毕竟他的投石车,曾差一点就攻破了汉军的营墙。
得亏一直看着马钧的丁封,没有让马钧再次下跪成功。
可马钧由于心中的畏惧,还是不敢直视糜旸,他拱手语带颤音地对糜旸言道:
“大,大将军,钧知错了。
钧保证,只要大将军能饶过钧这一次,钧回去以后定将家中所有的图纸焚毁,以后再不谈奇巧一事!”
马钧并没有打算欺骗糜旸。
而马钧有这种表现,除去他畏惧糜旸外,主要还因为他知道当世人对敌人拥有强力武器的看法。
若敌人拥有强力武器,当世人的第一反应,绝不是去学习,而是毁灭。
毁灭敌人的强力武器,以及毁灭为敌人制造出这等强力武器的人。
当世人主打一个观念——我没有,你也不能有。
在知道这种观念的情况下,马钧又岂不会对糜旸的用意误解呢?
糜旸见马钧误解了他的用意,他连忙解释道:
“孤并未是要因此事施加罪责与你,孤是希望你能为大汉,也制造出这等攻城利器。”
糜旸温和的话语,在稍稍抚平马钧内心恐惧的同时,也让他不由得抬起头惊讶的看向了糜旸。
马钧看到了糜旸脸上诚恳的神情。
就是这诚恳的神情,反而让马钧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
马钧不知道的是,来自后世的糜旸,他有着与当世人不一样的观念——敌人有的,我也必须有,而且还要比敌人更好!
见马钧有着不敢相信的神情,糜旸继续对着马钧言道:
“你无须作他想。
以孤的身份,孤还不至于欺骗于你。
孤今日也可对你做出保证,只要你接下来能为孤效力,孤不仅可保证你能获得高官厚禄,就是史册留名,也并非是一件多难的事。”
名与利,是世人往往无法抗拒的两个诱惑。
糜旸算是看出来了,马钧算不上什么高德名士,那他的招揽也不用拐弯抹角,直抒胸臆就好。
糜旸的话落入马钧的耳中后,让马钧的脸色变得极为复杂。
一方面正如糜旸所说的那般,马钧相信糜旸不会骗他。
一方面马钧又因为过去数十年被人欺辱的经历,让他一下子不敢完全相信糜旸的话。
马钧是在担心,糜旸只是因为一时兴趣对他说出这些话。
而在他制造出的利器不能符合心意,或在世人的闲言碎语的影响下,糜旸又会很快转变态度。
他在曹魏时,曹丕不就是如此对他的吗?
曹丕曾经也听闻过马钧的名声,想着要重用他。
可制造利器哪是一蹴而就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朝臣的种种议论,曹丕很快就将他闲置一旁,再不作理睬。
身为一国之君的曹丕尚且要顾忌人言,更何况地位稍逊一筹的糜旸呢。
糜旸见马钧一直不回应他的招揽,他的语气不禁加重了几分:
“嗯?”
若马钧是因为忠于大魏,而誓死不愿为他效力的话,那糜旸对马钧可就有另外的处置了。
马钧听到糜旸的语气有向不好方面转变的迹象,思索再三后,他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大将军的爱顾令钧不胜荣幸,可,可人言可畏......”
听到马钧的回答后,糜旸这才明白了马钧的顾虑是什么。
机械一道,向来为儒家传统士子称为奇yín 技巧。
在知道马钧的顾虑是什么后,糜旸并不感到担忧,反而大笑起来:
“大汉军权,今尽操我手,孤何惧人言?”
“若真有令你感到畏惧的人言,你尽可让他来孤面前言一下试试。”
“你就安心为孤任事,孤自会保你。”
糜旸的话语中有着强大的自信,这股自信也让马钧心中的顾虑渐渐消失。
糜旸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若他还有着迟疑,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最后马钧对着糜旸深深一拜道:“钧愿为效犬马之劳!”
见马钧终于愿意为他效力,糜旸颇为开心。
他当下对马钧下达了任务:“你来到我军中后,接下来就是要尽快制造出威力巨大的投石车。
因此事需要多少人力物力,你大可写个清单给孤,孤会给你最大的支持。
孤只有一个要求:你制造出的投石车,要让长安的城墙感到颤抖!”
糜旸的要求让马钧眉毛深皱。
大将军,你安排的第一个任务,就如此有挑战性吗?
只是嘛。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臣领命!”
...
当华夏大地的时月转入六月,益州各地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是因为益州到了农忙的季节。
而农忙的季节一旦到来,这代表着诸葛亮身上的工作量也开始猛增。
毕竟他当下可是大汉的管仲。
临近深夜,诸葛亮在结束了一天忙碌的事务后,方才乘坐马车朝着府内返回。
成都城中早已经宵禁,在宽阔的街道上,只有诸葛亮马车行进的声音。
驽马的嘶鸣声与车辙的行进声夹杂在一起,让诸葛亮于车厢内无法养神。
见无法养神,诸葛亮便又抽起一份公文看了起来。
这份公文是前线发来催促粮草的。
自刘备率军北伐后,这样的公文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封,诸葛亮早已经习惯。
可每每看到前线催促粮草的公文时,诸葛亮的心中都不免会出现一些遗憾。
既为管仲,何日可为乐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