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贾逵完全是出于一片公心。
面对股肱之臣这样于国于己有利的请求,曹丕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他看着贾逵不禁赞叹道:“汝真国臣矣。”
在赞叹完贾逵之后,曹丕马上让中书令孙资拟诏。
他要快速将今日国之干臣所献的策,以最快的速度给实施下去。
让曹丕没想到的是,就在方才他还为国无良臣献策而感到恼怒。
没想到在刘晔出来后,就接二连三有良臣出来为他献策。
要是之前有良臣如此献策,为他打败汉军该多好呀。
曹丕不知道的是,现在之所以会有这番情势,完全就是他自己造成的。
诚然刘晔对时局的见解乃是当世翘楚,但要是说目前在宛城中的魏臣中只有他有着非凡的见解,那也是不然。
方才一部分魏臣,是如刘晔一般不同意放弃宛城的。
但之所以他们没及时出来进言,是因为曹丕之前的表现令他们心有顾虑。
就连被曹丕倚重为心腹好友的司马懿,他心中也有着这种顾虑。
现在的子桓不再是当初那个礼贤下士的魏太子了,他变得越发乾坤独断,越发刚愎自用。
要知道就在这个大殿中,一位名为鲍勋的忠臣所洒下的血腥味,这时还依然飘荡在众臣的心中。
难道鲍勋当初所进言的不是良言吗?若当初曹丕肯听鲍勋的,魏军又岂会大败?
甚至当初贾诩所献的良策,曹丕要是肯采纳的话,目前魏军的局势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魏国从来不缺良臣。
而之所以在刘晔出来后,司马懿与贾逵会接连出来献策,只是因为他们看到曹丕终于肯接受正确的意见了。
而在这三位大臣中,刘晔因为想要更高的权力或者说地位,他的表现更像一位投机者。
只是从曹丕目前的反应来看,刘晔冒险的投机行为,无疑是做对了。
因为在曹丕的口述诏书中,有一道诏令便是赏封刘晔为关内侯。
至于其他的司马懿与贾逵两人,亦各有封赏。
在孙资快速写好曹丕口述的诏令后,随着孙资在众臣面前高声朗读曹丕诏书中的内容。
这个举动代表着今日刘晔三位大臣的献策,马上都会变为曹魏的一应战略国策开始施行下去。
而在孙资朗读完诏书中的内容之后,暂时稳定住心神的曹丕开始下令让群臣都退下。
虽然他现在的心情算不上好,但总比一开始的无尽悲切与愤恨好了许多。
曹丕在诸臣皆退出殿外后,他便用眼神示意一直坐在一旁的郭贵嫔将他搀扶起来。
哪怕方才曹丕在众臣面前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但是刚才他差点晕倒也是事实。
他的身体状况在刚才剧烈的情绪起伏中,其实是受到了一次很重的打击的。
这一点是任何药物都无法顷刻间扭转的。
郭贵嫔眼带担忧的将曹丕从御座上扶起,然后搀扶着曹丕一步步朝着内殿走去。
在朝着内殿走去的同时,曹丕对着郭贵嫔问道:“寒食散还有吗?”
当郭女王听到曹丕问她的这句话后,她的眼神一凝。
但面对既君既夫的曹丕的询问,郭女王并不敢有所隐瞒,她用温糯的嗓音回答道:“还有一些。”
听到郭女王如此说,曹丕并没有继续说什么,他的脸上只是闪过一丝思索之色。
寒食散这种药物,曹丕是知道的。
传说他的起源最早可追朔到先秦,乃是前朝帝王命方士熬炼的仙药。
而这种药物传至当朝,亦在一些达官贵人之间流传着。
例如魏武帝曹操的假子何晏,便是此药物的极力推崇者。
在何晏的极力推崇下,曹丕对寒食散也有一些了解。
在刚才他因身体不适抬入内殿时,赶来的太医纵算大多是国手,但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让曹丕恢复清醒的神智。
但是曹丕知道若是他不能尽快恢复神智,那么时间拖延之下,宛城的局势即将就会面临崩塌之势。
所以他在情急之下,使用了何晏向他推荐过的这种奇药。
虽然为保险起见,他服用的量并不多。
但是他在服用寒食散后,顿觉身体中的不适快速减少,神明开朗,体力也有所恢复。
有了这种感觉良好的尝试后,曹丕心中对寒食散的感官十分不错。
于是在被郭女王一路搀扶到床榻上正要闭眼休息时,曹丕对着郭女王言道:“待回洛阳后,多向平叔取用些。”
待说完这句话后,曹丕便安心的进入了梦乡之中。
只是当曹丕轻微的鼾声响起之时,郭女王望着放在一旁的寒食散,聪慧的她却感觉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正慢慢包裹住她。
这药,真是仙药吗?
...
南阳郡,新野城中。
在昨日为关羽守灵结束的刘备,便亲自带着关羽的灵柩返回襄阳。
虽然在刘备的诏令中,张飞现在已经是荆州都督。
但对于荆州这一个大州来说,张飞要想全盘接手荆州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所以刘备并没有下令让糜旸早日返回益北,他先命糜旸暂时处在新野城中,为荆州守卫着北方。
而糜旸留在新野城中,还有一个任务。
在襄樊会战后,南阳郡中有十数个县都归附了大汉。
尽管汉军暂时无法拿下宛城,达到全取南阳的最佳战果。
但在这十数个县加入大汉的版图后,不仅大汉的北疆已经接近曹魏的中原地带,亦让荆北的战略纵深得到很大的扩展。
这样的地理态势,足以让汉军在荆州处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境地。
只是毕竟宛城还未拿下,所以刘备想着以新野为中心,将周围归附大汉的十数县重设为义阳郡。
这样才更有利于大汉在这块地域的统治。
糜旸现在在新野城中主要做的,便是这件事。
而刘备为了锻炼糜旸,他在临走前还给了糜旸一个任务,那便是向他推举出一个义阳太守的人选。
很明显,这是刘备在考察糜旸的识人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