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瀛,想要成为艺伎,需要在初中毕业的年纪,先到置屋做一年的学仆,然后才能成为舞伎,也就是见习艺伎,在成为真正的艺伎之前,学仆和舞伎需要在置屋共同生活,由‘妈妈’,也就是置屋的老板娘照顾饮食起居,当然,这个不是无偿的,现在先不提,我接下去会讲。”
颜开对霞之丘诗羽等人缓缓述说道。
“对了,你们要是不理解置屋,我就简单说明一下,茶屋你们刚才去过了,我就不多说了,就是艺伎表演待客的地方,而所谓的‘置屋’就是培训艺伎的地方,已经搬出置屋实现独立的艺伎的工作也都由置屋安排的,相当于艺伎们的经纪公司。”
“舞伎虽然也要在茶屋工作,表演舞蹈和陪客人喝酒,但是她们都是没有工资的,只能有一点点微薄的零花钱,为了防止她们知道外面的世界,防止她们逃跑,舞伎不被允许拥有手机,和外界的联系只能靠公共电话和写信……唔,敢情你们东瀛路边现在都还有公共电话亭,就是为了照顾这些舞伎啊?这是何等的人文关怀……”
颜开说着说着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一直觉得在这个人手一台手机的时代,还保留公共电话亭是件很蠢的事情,想不到东瀛政府背后考虑得这么深啊……
“别打岔,快继续说!”
霞之丘诗羽听到这里,内心已经充满愤怒了,她难以想象,在东瀛,在她生活的国家,居然还有这种限制人身自由,将女性当做物品的事情存在!
愤怒的人除了霞之丘诗羽,还有毒岛冴子,她双手不住张开、虚握、张开、虚握,像是要握刀杀人一样。
菈菈三姐妹不是东瀛人,但听到颜开说的话还是本能感到不适,尤其是梦梦和娜娜,她们正好是初中快要毕业的年龄,也最能感同身受。
之前在置屋的时候憧憬那些穿着漂亮衣服的艺伎们的吉田步美已经小脸泛白,一想到自己曾经想要成为艺伎,她吓得整个人都在哆嗦,玲和灰原哀听了也是蹙眉,而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也都开始感到害怕起来。
没收手机,不能和外界联系,不能知道外界的事情,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舞伎到二十岁之后就要成为艺伎然后独立,而艺伎的生活是需要大量金钱来维持的,她们身上穿的和服动辄上百万日元,一个艺伎肯定不能只有一套和服,所以她们需要一个能每年为她们花费上千万日元的金主,这个金主就是她们的‘老公(旦那)’,金主和她们缔结肉体关系,金主支付艺伎高昂的生活费用,这种老公也被叫做‘水杨老公’。”
“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置屋培养艺伎不是免费的么?金主缔结艺伎的同时,需要向置屋支付一大笔钱购买艺伎的‘初夜权’,而这笔钱是给置屋的,作为培养艺伎的费用,艺伎本人是一分钱也拿不到的。”
听颜开将艺伎的内幕缓缓道来,霞之丘诗羽浑身发抖:“疯了,简直是疯了……你刚才不还说,那些舞伎也需要在茶屋工作么?那个置屋怎么还有脸要什么……权的钱!”
有些话,连满肚子黄腔的霞之丘诗羽都不愿说出口,她平时开黄腔是为了逗颜开,立“经验丰富的成熟大姐姐”的人设,但那些话说出来,她感觉是在践踏那些艺伎的尊严——虽然成为艺伎的女人,她们本身已经没任何尊严了。
“可能是置屋的人把在茶屋工作的机会当做恩赐,所以不觉得需要支付她们报酬吧。”
颜开想了想道。
在东瀛,公司和员工之间并不是双向选择的关系,公司给员工工作的机会,那就是公司对员工有知遇之恩,员工要对公司心怀感激。
放到置屋和舞伎身上,置屋供舞伎吃供舞伎住,还给了舞伎锻炼的机会,舞伎怎么好意思向她要工钱?这不是恩将仇报么!
霞之丘诗羽联想到东瀛的一些现实,瞬间就冷了下来。
不是她不气了,而是她知道自己气了也没用,因为东瀛的现状就是如此。
“等等,开君,你说舞伎要到二十岁后才能成为艺伎,也就是说,舞伎都还是未成年人,未成年人可以做你说的那些……陪酒还有混……浴的工作么?东瀛的法律允许这种事情么?”
梦梦提问道。
“梦梦这个问题问的很好。”颜开对梦梦投去赞许的目光,梦梦脸红了下,突然发现和不戴眼镜的颜开沟通好像没有以前自然了。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颜开让大家回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然后道,“舞伎是没有工资的,她们只有微薄的零花钱。”
“……”霞之丘诗羽等人。
未成年人当然不会在那种带桃色的场所打工,但是不给钱那就不算打工了!
“在置屋,舞伎都是妈妈桑的养女,让自己养女帮忙,哪怕忙到半夜,也完全不违反《未成年工劳动法》。”
颜开摊手道。
在东瀛,法律的身段是可以很柔软,很有弹性的,尤其在那方面有关的法律上。
“她们为什么不逃走?”
吉田步美憋红了脸道。
亏她之前很憧憬艺伎,现在看来,已经根本就是,根本就是……
她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词汇量有限,哪怕眼界比一般同龄小孩宽阔,也不知道有个词叫“卖春妇”。
“这个问题……我还是希望你们回忆一下我刚才说的话。”
颜开回答道。
“洗脑是吧?”
霞之丘诗羽叹气道。
颜开之前说了,舞伎不被允许拥有手机,也就没办法接受外界的咨询,她们多是些初中刚毕业,甚至更小的少女,心智非常柔弱,稍微使点手段,就可以让她们不敢反抗,更加不敢逃跑,而且和外界严重脱节的她们,就算跑出去了又能做什么?在最需要学习的时候学习了一堆讨好客人服侍客人技巧的女人,就算逃到外面,最终恐怕也只会沦为陪酒女和风俗女吧!
颜开微微点头,然后接着道:“知道艺伎为什么那么讨那些权贵的喜欢么?是她们能歌善舞?是她们的民谣婉转,三味线动人?不,是因为她们只说讨人喜欢的话,无比顺从,绝对不会反抗,将尊严放在地上让那些客人践踏,满足他们作为人上人的心理需求。”
当颜开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心中对于艺伎的美好印象已经完全破碎,霞之丘诗羽想起刚才发颜开的消息,用带着炫耀的语气说自己去看艺伎表演心中惭愧不已。
同为女人,怎么可以用其他女人的不幸来取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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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你今年几岁了?”
“樱屋”,舞伎的休息室里,樱屋的女将,也就是老板娘山仓多惠问自己身前的舞伎道。
这名舞伎名为千贺铃,正是之前在服部平次和樱正造等人面前表演舞蹈的舞伎。
“多惠妈妈,小铃今年已经十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