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穹四下张望，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抓着他的衣襟轻声问道：“我问你，这段时间你都跟什么人在一起？又干了什么，如实说来。”
赵苍回道：“这些时日我一直在黄员外家中服侍，他对我送去的皮货很是满意。”
“还敢骗我！”赵穹瞪大眼睛，“咱家以前就是做生意的，你见过哪个买家看上皮毛还要让店铺伙计每天上门服侍？
何况这一待还是一整天，你这套蒙那些铺子里不懂的少年郎还行，蒙的了你兄长我么？
这几日我都看到你了，每天跟一群长安学子混在一块儿，你想干什么？不要命了么！”
赵苍回道：“兄长，我觉得我跟那些人在一起也没什么问题啊，我真的没有暴露身份，我……”
“别说了！你这样会害死自己，害死爹娘的，赶紧跟这些人断了联系，以后不要再来往了，答应我！”
赵苍摇头回道：“兄长，难道我连跟什么人相处的资格都没有么？”
赵穹：“你得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间人，一旦身份暴露，被长安衙署抓了去，必定性命不保，
就算长安衙署不抓你，回到楚国同样是死罪，你要记住，间人！是不能随意跟人相处的，
哪怕最亲的人都不行，懂了么！”
赵苍脸颊不住微微抽搐：“兄长，这间人细作，我不当了成么？我只想当个普通人，我也想念书，我也想……交……交朋友……”
“啪~”
话未说完，赵穹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你知道这话要是被朱统领听到，你的小命可就没了！还会连累我们在青州的父母，
一日为间人，终身都是间人！我们的性命都不是自己的，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赵苍闻言，顿时感觉脑海一阵恍惚。
第一次，他对自己的身份是如此的厌恶和憎恨。
忽然赵苍抱住头，忍不住痛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我们一辈子都只能任人摆布么？”
赵穹见此松开手，长叹道：“别哭了孩子，这就是咱的命啊。”
赵苍背靠墙面蹲下身子：“可是，我真的舍不得，我不想和她分开，我也想有朋友……”
赵穹俯下身子，安慰道：“苍儿啊，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姑娘了？”
赵苍一愣，随后压低了头。
“唉~”
赵穹再次长叹一声。
“那姑娘我也看了，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女孩儿，可是你觉得你配的上人家么，
看这姑娘谈吐举止，随意进出长乐居等地，必定是大户人家出身，你们根本不是同路人，
听兄长的话，早点把心里那点念想断了吧，等这里的事完了，便早点送你回青州，再过一年你也十六了，
楚国官府会为你配对一个媳妇儿，到时我跟朱统领再求个情，你就好好过几天安稳的日子。”
赵苍不语，通红的眼球里闪烁着一丝倔强，逐渐握紧了拳头。
在楚国境内，男子若是十五或十六还未成家，官府会强制为你分配一个媳妇儿，只是这分配的对象质量怎么样，实在不好说。
良久，他似乎想通了什么，松开手对赵穹道：“兄长，我答应你，以后听你的话，不再跟他们来往，
但希望明天能让我最后再见她一面，也好做个了断！”
赵穹本想拒绝，但看到赵苍如此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心软，答应了下来：“好，就一面！明天跟那姑娘见过后，把这段时日看到的听到的，经历过的全都烂在肚子里，谁都不准提起！”
“可以！”
赵苍用力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