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烈到家时,父亲那边的三个亲戚,全员到齐。
q7刚停到楼下,正在玩摔炮的大侄子二侄子就带着小侄女围了上来。
韩烈按下车窗,在大侄子的狗头上撸了一把,吩咐道:“去楼上喊你爸下来搬海鲜,今天吃大螃蟹!”
屁娃们欢呼一声,冲上楼去喊人了。
张牙舞爪的上去,结果只喊下来三个男人和一个姑娘——韩烈的大堂哥韩东军、二堂哥韩东武、三堂哥韩志远。
东军东武是大伯家的,都已经结婚。
志远是二伯家的,30岁出头还郎当着,已经离过一次婚。
姑娘是小姑家的孩子,韩烈的堂姐,杜青青,在农行上班,处了个交警大队的男朋友,已经到谈婚论嫁的阶段。
韩烈的堂兄妹就这四个,论起来,都不怎么省心。
东军赚得太少,因此总跟媳妇儿干架。
东武赚得不少,但是总在外面应酬,因此总跟媳妇儿干架。
志远是脾气暴又爱打牌,因此跟媳妇儿干着干着就干散了。
杜青青现在一切都还好,但是结婚之后挺受婆婆气的,因此总跟老公干架……
额,总结一下——韩门四虎将,一群干架人。
看到是他们几个下来,韩烈脑瓜子嗡嗡的。
四兄妹走路全特么是八字步,一字拉开,比黑社会还黑社会,看着就不像什么好路数。
路过二侄子身旁时,杜青青一个大逼兜就搂过去了,横眉竖目的:“你要是再敢拿鞭炮吓唬你小妹,仔细你的皮!”
小名狗剩的二侄子顿时噤若寒蝉,丫丫开心的呲着缺了两颗门牙的豁牙子笑了起来。
东武气得直骂:“你吓唬我儿子干嘛?”
志远一脚把大侄子狗蛋给拐到一边儿,虎着脸呵斥:“离远点放去,把你三大的车崩着了你爹不把你屎打出来都算你拉得干净!”
东军低头看了一眼裤腰带,狗蛋急忙拽着狗剩,一熘烟的跑了。
靠!
这四个夯货!
老韩家贼稀奇,俩哥哥和一个妹妹都不怂,就夹在中间的韩勇可能是被挤压得太狠了,结果又面又闷。
然后下一代里,前世的韩烈也是唯一一个性格偏内向自卑的,所以哪怕后来历练得不错了,比哥哥姐姐见过的世面都多,骨子里却依然不硬。
正所谓物极必反,得到系统,重生的那一刻,韩烈彻底“黑化”了。
也是挺有意思的。
仨哥一姐横着膀子走到车前,一个个的都绷不住了。
“卧槽!瞧瞧q7这车漆!”
“哎嘛,这大灯,真霸气!”
“烈子快下来,让哥摸摸方向盘!”
“烈啊,姐结婚的时候,车借姐用一天呗?”
四个人探头探脑的,一个蹲那儿摸车漆,一个趴在驾驶室往里看,一个绕着车转圈圈,还有一个腆着脸要好处。
韩烈开门下车,然后卡察把车一锁,不客气的回道:“有什么事儿都跟我爸商量去。你们要是能把他哄开心了,他乐意把车给你,我都不管。”
志远的脑子其实挺灵光的,马上咂摸出一些味道来。
“卧槽!他们都猜,你在魔都开的车更好,不差家里这仨瓜俩枣的,看来是真的喽?!”
韩烈抱着胳膊一偏头,冲后面刚停稳的小货车一努嘴:“搬东西去,里面有一半是准备给你们带回去的新年礼盒……”
话音尚未落尽,四个人就挽起袖口冲了过去。
等到后车厢门一打开,全特么傻眼了。
“草!弟啊,你特么把人家的店给搬回来了?”
一只帝王蟹就是一个80公分长、30公分高、带整盒冰的大泡沫箱。
夏威夷贝,一只比成人巴掌都大,一箱只装十只。
再加上网鲍、飞蟹、北极贝、石斑鱼等等海鲜,把货箱堆得满满的。
“这他妈怎么搬啊?”
四个哥哥姐姐叫苦不迭,然后被韩烈一句话就给怼没电了——
“你们吃不吃?”
那肯定得吃啊!
不吃都对不起苦了三十年的胃……得,搬吧!
四个人吭吭哧哧的搬了两趟,然后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小姑小姑父,以及两个嫂子,全都下来帮忙了。
一家子人集体出动,自然惊动了单元里的邻居们。
黄宇和碎嘴王最积极,屁颠屁颠的下来帮忙,老董和董志鹏也捏着鼻子出了门——主要是马红莲同志主动去敲了人家屋门。
老马可机灵了,敲开门问人家:“他董叔啊,你们家年货买没买海鲜?我们家皮皮买太多了,待会蒸好了你们一样拿去些,尝尝鲜!”
老董脸都绿了。
心想:我都老老实实缩在家里了,这你都能开到我?!
你可真行!
但是没辙啊,眼看着黄宇和婆娘兴冲冲的下楼,他们爷俩只能下去帮忙。
要是搁在以前,马红莲才舍不得呢!
不过昨天晚上的时候,她被韩烈的礼物震得翻来覆去一宿没睡好,今天再起来时,就不怎么在乎一点蝇头小利了。
她现在的想法很质朴——我不在乎送你们家多少海鲜,我就是想让你们爷俩下去给我们搬东西,低这个头!
老董和小董下楼时还不情不愿的,虽然被逼无奈,但并不想低这个头。
结果一看到那满车的海鲜,顿时傻眼了。
“卧槽!这得多少钱啊?”
小董很没深沉的惊呼出声。
韩烈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这个逼太硬了,烈哥不屑装。
结果在一边监督计数的司机瞄过来一眼,意识到韩少的家人不怎么待见这俩货,顿时从鼻子眼里哼出一声轻嗤,趾高气扬的开了口。
“48万,人民币!我们老板为春节准备的高端水产全在这儿了。老弟,仔细着点搬,砸一盒都不少钱!”
他不提倒还好,他这么一嘴下去,顿时哐当哐当两声。
杜青青干碎了一个装着帝王蟹的盒子,韩勇干碎一个装夏威夷贝的箱子。
“愣个玩意?!”
韩老闷发出了此生最大的音量,一嗓子又吓得好几个人差点翻车。
鲜活的帝王蟹在碎冰中扬起大钳子,支棱着上身,耀武扬威。
一帮内陆人看着背壳比脸都大,身长至少半米多的大螃蟹,全都麻爪了。
“草草草,这螃蟹大的,真他妈吓人!”
“妈呀!这玩意咋这怕人?我可不敢吃它……”
“没见过吧?这叫帝王蟹,七八百块钱一斤!”
“装鸡毛?现在这年关口,低于一千块钱你吃个屁的帝王蟹!”
“别哔哔了!快他妈来帮忙啊!啊呀呀呀,它要夹我!”
杜青青嗷嗷叫着,硬是不敢上去抓。
司机看不下眼,麻利的把螃蟹哥重新归盒,讪笑着交给杜青青。
“妹子,别激动,您弟弟可是够格让浦发给他发顶级黑金卡的大人物,几十万的海鲜算个甚啊……”
在其他人要疯之前,马红莲先疯了。
嗷的一嗓子:“你个败家子!赚两个糟钱不知道咋祸祸了是吧?咱家是配吃几十万海鲜的人家吗?!”
改造父母,任重道远啊……
韩烈心里唏嘘着,却并不生气,和颜悦色的和母亲耐心解释:“妈,我在魔都一顿饭都能干到四十万去,您放心吃,咱吃得起,啊!
您也不用担心吃不了浪费什么的,不行咱就往外送送,他们愿意念着您的好就念着,心里有别的想法咱们大不了再不接触了。
春节期间,您的任务就是把我带回来的东西都败光。
败过这么一次家,以后您就知道怎么正确对待金钱了。
我现在不缺钱,我只怕你们适应不了太有钱的日子,所以也算是借这个事情给你们交一个底。
以后呢,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对于咱家都不叫事儿。
你和我爸得慢慢开始习惯了……”
精通心理学、营销学、表演和忽悠的韩烈,一开口就有着强大的蛊惑力。
马红莲不再抓狂,开始思考。
其实韩烈原本并不想这么急的,但是没办法,他最多也就在家里待10天。
十天之间,去掉迎来送往,他能跟父母深刻交流的时间实在太少。
从平民家庭一跃到顶级富豪,韩烈不奢望父母马上就能改变生活习惯,但至少要对财富和力量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否则他在魔都花天酒地,父母却因为想要省钱而舍不得开空调、吃剩菜、值大夜班、受人挤兑,韩烈心里难安。
可问题是,有些习惯不是朝夕能改的。
响鼓不用重锤,病入膏肓却只能下狠手,就是这个道理。
听到韩烈的劝慰,大伯撇了撇嘴、二伯母眼睛锃亮、小姑跟着劝马红莲,一向闷声不作响的韩勇却来了句:“儿子赚了咱俩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钱,他比咱俩有能耐,算球,都听他的吧!”
然后散落一地的夏威夷贝都不管了,空着手上楼,不再参与女人之间的叽叽喳喳。
——这是典型的嘴上硬气,心里直打鼓呢。
马红莲同样没有拐过那个弯儿来,但是她意识到了要给儿子留面子,于是扔下一句“你们抓紧搬吧”,也跟着上楼了。
剩下这群亲戚邻居,马上热火朝天的干起活儿来。
那积极性,没法形容。
韩东军一边搬一边忍不住呲着大牙乐:“哎哟呵!我结婚背媳妇的时候都没有现在有力气……48万!草,我居然还有机会见识这场面……”
老董和小董也不别扭了,开开心心的帮忙,背着人悄悄滴咕:“娃,看样子他们家是真吃不了,回头你跟你马姨讲两句吉祥话,咱也混一只帝王蟹和两箱大扇贝,拿回老家给你爷爷奶奶尝尝鲜,啧啧,上万的海鲜啊……”
小董摩拳擦掌:“放心吧,我的脸皮又不值钱!”
董志鹏其实和韩烈没什么大仇怨,他在帝都过的是苦日子、开的是大眼界,比父亲更能看透这个社会的本质。
不就是服个软么?
笑贫不笑娼的时代,我跟我烈爹服个软怎么了?
不寒碜!
在寝室里喊好几声爸爸才有人帮忙打个饭,食堂的猪食能比帝王蟹香?
您就瞧好吧!
……
中午这顿饭吃的这叫一个热闹。
马红莲算了一下人头,当场就把海鲜给分出来了。
大伯二伯小姑,小辈的四个哥姐,一家一份。
再把自己那边的亲戚留出来足够的份数,总共划拉出去25万左右。
剩下的依然很多,于是所有邻居都送了点。
关系好的多给点值钱的东西,比如楼上的刘嫂和一直忙前忙后的碎嘴王。
关系不好的也没差事儿,甜虾北极贝海鱼都很能填分量。
于是满楼道里都能听到有人大声夸韩勇马红莲and韩烈。
“红莲妹子,太谢谢啦!”
“这家人真大气!”
“我早就说了,老韩家肯定能起来,韩烈那孩子,打小看着就有出息!”
“啊幼,韩烈啊?那孩子头上有角的!”
“对对对,从树上掉下来在脑阔侧面摔出来俩大包,是吧?!”
韩烈听到最后一句,脑阔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事儿你们记得可真清楚……
吃饭的过程具体不提了,反正香得大人孩子全都直吧唧嘴。
梦城是一个消费特别高的资源型城市,什么都有得卖,但什么都不便宜。
韩勇和马红莲这辈子是头一次吃帝王蟹、北极贝、东星斑、网鲍、夏威夷贝、澳洲龙虾……
好吧,桌子上的海鲜,有一样算一样,全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