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熬一两天,姑丈,我只要再熬一两天。”陈凌云直起腰身,恳求的看着裴二爷。只要一两天啊,我五叔很快会来,到时候我就平安了。
裴二爷面色沉吟。
一直安份坐在旁边的叶氏袅袅娜娜站起来,轻盈福了福,“裴爷,您是菩萨心肠,我mǔ_zǐ 二人落了难,望您搭救!”含泪看着裴二爷,目光中满是依赖。
裴二爷皱眉,陈凌云红了脸,“有客人在,谁让您开口说话的?”不由分说拉起叶氏,把她塞到里间坐着,用命令的口气说道:“您坐这儿,不许开口,不许打扰客人!”叶氏柔肠寸断,“凌儿,你这就般对你亲娘么?”陈凌云不理她,沉着脸走出来。
叶氏在里间哭了几声,见陈凌云和裴二爷都跟没听见似的,哭声便渐渐小了,没了。
裴二爷问了陈凌云几句话,站起身道:“你受了伤,先歇息片刻。”陈凌云猜测他要回去和家人商议,不敢多话,恭敬的送了出来。
阿玖正被林幼辉抱着,细心的喂她喝水。见裴二爷进来,阿玖撅起小嘴告状,“爹,娘不许我自己喝水,一定要喂我。”裴二爷知道妻子是心疼女儿被吓着了,微笑道:“爹倒是羡慕小阿玖,可惜你祖母远在苏州。”
阿玖咯咯笑,“您也想让娘亲喂么?”裴二爷笑着点头。裴琦、裴瑅也凑趣说想,林幼辉很给面子的一人喂了他们一口,其乐融融。
放下阿玖,哄她和哥哥们一起玩九连环,林幼辉和裴二爷小声说着话,“……今天这事,像是设计好的。大概有人知道咱们和临江侯府有过节,想借咱们的手,让临江侯府丢人出丑。”
按常人的心理推测,裴家不乐意许嫁阿玖,临江侯陈庸偏还继续无耻的谋算,裴家定是深恨陈庸。那么,如果不费吹灰之力能踩上临江侯府一脚,裴家定是乐意的。
遇到今天的事,裴二爷不用使什么阴谋诡计,只要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事关重大,送顺天府尹裁决。”临江侯府就落不着好,家里的阴私全被摊开了。
临江侯府出丑之后呢?会是什么情形?
林幼辉和裴二爷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有些话不用说出来,他们自有默契:邱贵妃正倒霉呢,临江侯府再出丑闻,那是雪上加霜。
尤其,临江侯府的丑闻,是裴二爷这“苦主”暴出来的。那更是令人深思了。
“皇上,是很有主意的君王。”裴二爷声音低沉。
邱贵妃给他生有三个儿子,曾经很受宠爱。他可以因为邱贵妃言语失当、行为骄狂而惩罚这位曾经的爱宠,但是,这不代表别人可以趁机落井下石,跟着狠踩邱贵妃。
皇帝宽厚慈和,可是,若有人要触犯他的权威,不会有好下场的。再有度量的皇帝,也不能忍受臣子的算计。
不管皇帝在后宫中犯不犯糊涂,处理起朝政,他是很英明的。邱贵妃行事狂悖,皇帝已经专门赏赐过财物,算是委婉的道歉了。若是做臣子的再揪着邱贵妃不放,那不只是没眼色,更是找死。
“咱们不搀和这些。”林幼辉声音低而清晰。
裴二爷点头,“娘子说的是。”
裴二爷修书一封,命人送去临江侯府。没过多久,邱氏便乘着马车,急匆匆亲自来了,“我不过是差人追个逃妾而已,怎可能要伤凌云!他好也罢,不好也罢,总是先夫遗下的血脉。”
邱氏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很有些着急。她现在是寡妇身份,邱贵妃倒了,陈庸死了,她心中也正没底,哪敢惹事生非。
这样的丑闻闹出来,皇帝一怒之下夺了临江侯府的爵位都有可能。真那样,她还有什么指望。
林幼辉并不喜欢邱氏,也没跟她说太多,只是提醒,“你差去追逃妾的人,似乎有些不妥当。他们一意要把事情闹大,要让临江侯府丢人现眼。邱夫人,许是有人在觊觎这侯爷之位,你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前有狼后有虎的,你小心点吧,别冒失了。追逃妾?现在你儿子才那么点大,位置又不稳,你不一心一意抚养亲生儿子、扶持亲生儿子,追的什么逃妾。
邱氏呆了呆,“是谁?是谁?”她脸色一变,愤怒起来,“是谁这么大胆?先夫是嫡长子,这爵位注定是他的,旁人都是妄想!”
林幼辉默默无语。你都不知道是谁,我这外人就更难推测谁在觊觎;既不知道,你谨言慎行不好么,瞎折腾什么。吕雉折腾戚夫人,也是在刘盈坐稳皇位之后。现在你丈夫去了,儿子的地位还不稳,是你算旧帐泄旧恨的时候么。
邱氏愤怒了一会儿,陪笑请教林幼辉,“要怎么做才好,你教教我,我这会儿已是没主意了。”林幼辉神色淡淡的,“能如何?装也要装出一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样子来,和和睦睦,让外人无隙可乘。”
邱氏深以为然。对,也只有这样了。
虽然理智上知道是这样才好,邱氏还是不服气,“你不知道那狐媚子有多可恶,我每每想到那对mǔ_zǐ ,食不知味,寝不安枕。”
-----当年你嫁过去之前,这对mǔ_zǐ 已经在临江侯府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不是一心要做威风凛凛的侯夫人么?林幼辉对邱氏没好感,一笑置之。
邱氏有些担心,“那臭小子脾气倔,不知能不能听听说说的跟我回去。”陈凌云可不是好糊弄的,对陈庸这庶长子,邱氏一直很觉头疼。
林幼辉淡淡一笑,“外子已说过他了,他听话。”
提起裴二爷,邱氏就想起当年陈庸远赴姑苏,得到裴家人帮忙把叶氏找到的事,心里很不舒服。等到和裴二爷见了面,她便忍不住酸溜溜说道:“你帮着先夫找到心上人,反被先夫惦记上了独生爱女,早已悔青了肠子吧?”